宋承睿将何樰安置在客栈,自己在床旁守着,大夫正在检查号脉。
“大夫,她如何了?”见大夫检查完毕,宋承睿着急问道。
“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加上身体本就虚弱,暂时昏厥了。”大夫收拾好出诊箱,开始写药方,嘴里继续交代:“这段时间,切不可再受刺激,千万要静养,按时服药。”
宋承睿连声说是,接过大夫递过来的药方,转身交给宋安:“去药堂抓药,快去快回。”
宋安领命,快速跑了出去。不一会,门外传来急急打马声,马蹄声得得得越来越远。
珂儿红着眼,一遍遍帮何樰擦脸,擦手,小声呼唤:“小姐,小姐,醒醒啊小姐!”
直到晚上,何樰从头疼中醒来。林子铭的话让她头痛欲裂,下意识想停止思考,想回避什么,却又避无可避。
“先吃药,把自己身体调理好,一切回到京都再说。有本王在,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宋承睿边喂药边安慰她。
在大牢,他就在何樰不远处的门口,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开始,听到两人居然是定亲关系,让他心里老大不舒服,但听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劲,他突然意识到何樰要出事,冲进去的时候,何樰已经呈癫狂状态,林子铭也快疯了。
宋承睿第一次这样心疼一个人,哪怕上次太后处罚,都没让他这样难受。很难想象何樰经历了什么。
他跟自己亲兄弟明争暗斗,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生在皇家,是他的无奈。但何樰不是,何樰全家从小被亲人算计,从她母亲出嫁开始,就是一场阴谋,来自亲人谋财害命的阴谋。她难以接受,宋承睿也无法理解。
下毒,责罚,刺激,让何樰的躯体不堪重负。
醒过来的何樰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身体养好,一定要好好的,为父亲母亲,也为那个因为是男孩而没机会活下来的弟弟。
三日后,何樰跟着宋承睿回到京都。
王府里,两人正吃早饭。
“我要回江淮。”何樰喝完最后一口牛乳,接过珂儿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继续说到:“父亲的事情只能从江淮查起。”
宋承睿定定看她,若有所思,自己的王妃风吹日晒抛头露脸,他多少有些不情愿。但又无法拒绝,他知道何樰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想再被动接受,她要主动出击。
“让宋安陪你回去吧。”他说,算是答应了。
宋安武功深厚,为人谨慎细心,是宋承睿的左右手。
“那什么行!”何樰拒绝道:“宋安是王爷身边的护卫,他不能离开王爷身边。”
“无妨。”宋承睿也吃完了早餐,边洗手边说:“本王不缺护卫,出门在外,还是他最得力。你自己走,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在旁边,本王不放心。”
何樰想了想,没再拒绝。
她身上有功夫,而且并不弱,这个很少人知道,但多个人也好互相照应。
京中商业事务交给翟掌柜全权打理;王府里去了云锦,王妃暂时离开,管家只需要打理好庭院就行。
时近隆冬,天寒地冻,并不是行船的时节。
何樰只能走陆路,何樰跟珂儿坐马车,丁二驾车,宋安带着两个随行的侍卫骑马。
那两个侍卫也是宋承睿安排的,是两兄弟,分别连张海张涛,也是府里除宋安外最得力的侍卫,不可谓不用心。
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半个多月,才到江淮。
江淮何家,是个大族,人口众多,是商贾世家,祖产丰厚。但偌大的家族,也是良莠不齐,有做得风生水起,也有家道中落、勉强度日的。何樰祖父这一支算是做得好的,育有三儿一女,何樰父亲是老二,上有大伯下有三叔。两老逝世后,大伯当家。
大伯继承爷爷的祖产,住祖宅。何父跟三叔早就分府别住,各自发展自己的业务。
何樰父亲能吃苦,善于外出找机会,将自己的家业扩大到全国各市镇,目前,是整个何氏家族发展得最好的。偏没有儿子继承祖业,只何樰一个独女。因而,何樰父亲一过世,族里各房各怀鬼胎,各种谋算,恨不得将何樰家产据为己有。大伯忠厚老实,三叔机灵,但从小被宠坏了,只知溜鸟斗鸡,不管家,好在不沾赌嫖,分给他的产业够他吃喝养家。
大伯跟三叔都不能护何樰周全,也挡不住其他族亲打压算计,何樰只能投靠京都的外祖林府,没想到,林府做得更绝,让她不禁感慨世道艰难、人心叵测。
何樰并未提前告知大伯跟三叔,因而回到江淮自己宅院时,没有人迎接。
父亲叫何墨,他给自己的宅院起名墨香居。
从前门庭若市的墨香居,此时大门紧闭,檐下悬挂的彩灯已经褪了颜色,在寒风中来回摇摆,台阶上枯叶翻飞,瑟瑟作响,说不出的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