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京都,太子府。
张涛敲门走进宋承睿的书房,双手呈上信函:“禀太子,郸洲飞鸽传书来信。”
宋承睿一听到郸洲,即刻放下手里的笔,接过信函,忙不迭打开。
一根形状独特的细丝从信函中间滑落,他伸手接在手掌心一看,那根细丝不长,却有五六段不同的颜色,很不常见。
宋承睿不明白宋安为何往信里夹这么个东西,他迷茫的看向张涛,张涛也一脸懵。
宋承睿突然想起什么,激动得手有些微抖:“快,偷偷潜进何府,找一块王妃惯用的手帕,取回来。”
王府里,何樰自己的东西已经被她全部拿走,想找到她的手帕,只能去何府。
张涛领命而去。
宋承睿这才打开信函,仔细看上面的内容,这一看不打紧,看完,他攥紧拳头,两眼猩红:“皇祖母,您当真一定要将整个樾国拉进地狱才罢休?为了您的母族,您害死了二哥,现在,还想拉大哥安王下水?”
他盯着信函,嘴里呢喃:“王妃,是你么?如果那个俘虏是覃昭,那么,把他救走的,是你么?如今被追杀,你又去了哪里?为何不跟本王求救?你就这么恨我么?”
张涛很快回来,手里攥着一小块方帕,呈给太子。
宋承睿接过手帕,细细查看手帕边缘,那边缘,有何樰独用的五彩丝,沿着手帕四周细细缠绕,隐约可见。宋承睿从中抽出一根五彩丝,跟信函里夹着的细丝一比对,丝毫不差。
宋承睿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咧开嘴,表情复杂,不知是哭是笑:“果然是她的东西,她还活着!”
他猛抬头,看向张涛,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郸洲,带几个得力的人,务必配合宋安,找到太子妃。”
他说的不是王妃,是太子妃,那可是以后的皇后。张涛顿时觉得肩负重任,应声出门,连夜安排人马不停蹄赶往郸洲去了。
张涛出门后,太子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一个暗卫出现在他跟前:“拜见太子!”
“安排几个人,去禹州,暗中查袁太守,还有袁大爷的袁府。务必要拿到他们跟京都还有其他州府的来往信函。”
“是。”
暗卫悄声隐身在黑暗中。
林大夫几个人的踪迹在云顶山附近的客栈消失,附近几个城镇都寻不到他们的经过的痕迹。宋安不由得把目光固定在那高耸入云的云顶山。
他从附近的村民了解到,那云顶山有个古寺,已经断了香火,住着一个老师父,老师父很少下山。
“上云顶山。”宋安跟随后赶来的张涛说道。
刻不容缓,宋安一行六人骑马往云顶山上赶,路上,细心的宋安发现,道路两旁的野草有刚被践踏过的痕迹,而且,看踩踏范围,有不少人马经过。
他心里暗道不妙,加快了上山的速度。
半山腰,宋安一行眼前,古寺的大门完全敞开,像一个张着巨嘴等待猎物主送动上门的野兽,让人心生未知的恐惧和不安。
呼叫几声,不见有人声,宋安张涛带着四个随从冲进院内,只见整个古寺内部被翻腾得一地狼藉,破碎的锅碗瓢盆,散了架的桌椅……明显此地刚被人打砸。
而原主人也不知去向。
宋安在院内看到有多人生活过的痕迹,甚至炉灶里还有炭火的余温。
让他安慰的是,没有搏斗的痕迹,现场也没有人受伤后的血迹。
人没找到,宋安带队悻悻下山,路上,经过山脚一座小小村落,宋安突然有种预感,可能村里人会知道点什么。
无巧不巧,他第一个就找到了在屋内做饭的村民大山。
让宋安失望的是,大山一问三不知,还傻傻的反问他要不要买些他新种出来的葛根回去,他可以少些钱卖给他们。
宋安摇摇头,退出大山家的茅草屋。但他很快被一种奇妙的香味吸引,那香味可太熟悉了,那不是珂儿炖羊肉时经常用到的地椒叶么?
宋安回头,盯着大山锅里已经炖煮得软烂的羊肉骨头。
“这位兄弟,我连日赶路,肚子饿得头晕,能否跟您讨一碗肉汤喝?你放心,我给银子。”宋安两眼直勾勾盯着那锅汤,喉结上下翻了好几轮。
“这有什么不行的?”大山笑道:“一碗汤而已,不用您的银子,只管喝便是。”
大山嘴里说着,已经大大方方的拿出一个空碗,往里舀上两勺浓汤,还放了两块软烂的羊肉,一小根羊骨。
宋安不客气的接过碗,连声道谢,便大口喝起羊汤。
一碗羊汤下肚,宋安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大山兄弟,教你煮羊汤的这位姑娘,她去了哪里?”宋安开门见山。
大山一个猝不及防,没接好宋安递过去的空碗,空碗摔到地上,还好有干柴挡着,碗没烂。但大山眼里的惊慌再也按捺不住:“你……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什么姑娘,我没见过他们。”
他们?
宋安轻轻笑出了声,笑容很和善:“大山兄弟不用害怕,你可以不说,但我还是得找到我的妹妹跟几个兄弟,我怕晚到几步,他们遭到贼人暗算,性命不保。”
“妹妹兄弟?”大山疑惑的看着宋安:“我不知道这位大爷说的是什么话,但我真的没见过什么姑娘。不信您去村里其他人家问问。”
大山反应过来,他死死守住嘴,不管来的是人是鬼,他绝不透露半句。
“不错。你做得很好。”宋安看了看眼前黑瘦的村民,眼里不无欣赏。丢给那大山一块碎银,算作买羊汤的钱,便退出了他家。
张涛巡声走过来,对宋安耳语道:“要不要用刑?”
“不必!”宋安挥手制止:“看样子,没有这个山民暗中通信,林大夫他们逃不出去。”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逃跑而不是被抓?”张涛不解。
“若被抓,我刚才说找妹妹跟兄弟,他早就帮林大夫他们求救了。但他没有,还极力掩盖他认识林大夫的事实。说明,他们已经相对安全了。而且,林大夫肯定跟他说过,谁都不要相信。”宋安一通解释,说得张涛连连点头称是。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林大夫影都没有,想追都没方向追。”张涛说道。
“不用追,就守住这个地方,他们一定没走远,你没看见,上山路上的野草,都是新踩踏的。那帮人刚离开,意味着林大夫也刚逃出云顶山,我们守在这附近,也许还能帮到林大夫他们。”宋安分析得头头是道,张涛心服口服。
张涛想起什么,问道:“我们六个人,总不可能住在村民家里……”他环顾四周,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这些个草屋,也装不下我们几个。守在这里,住哪?”
宋安两眼一斜,笑得有点坏:“就住古寺,等敌人上钩,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让林大夫有机会脱身。”
张涛错愕:“这也行?”
“什么不行?咱们还要敲锣打鼓的吃吃喝喝,那袁太守找不到人,还得再来,这一带不翻成泥,他们不会罢休。他们犯的可是重罪。而林大夫跟覃昭,就是证人。”
宋安说着,已经往云顶山方向走,早有几个随从牵马跟上去。
宋安就这样大喇喇住进了古寺,还顺手把那一堆废铜烂铁收拾干净,开始在院里烤肉吃喝,做出长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