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陨落，乃沈清云一手促成。
除却那位巫裔少年，此事因果，无人能比她更为洞悉。
此刻，望着臣楚慕那神秘兮兮的模样，沈清云心中颇感好奇，凡人之眼，又会如何看待此等仙凡纠葛？
须臾，沈清云耳中流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林蓉在省城也算一号人物，昔日商场女杰，后得沈清云丹药辅助，于上流社会更是炙手可热。
臣楚慕似欲使沈清云全然了解林蓉，故而备足谈资，欲言滔滔。
其消息之确凿，自林蓉婚嫁至夫君不忠，车祸重生，直至绝地反击，渣男伏诛，言辞绘声绘色，仿佛亲身经历。
沈清云抬手止其长篇，道：“林蓉遭遇，我已了然，我只想知其如何陨落。”
她欲探凡人究竟能否窥其行迹。
臣楚慕正言辞激昂，忽被打断，一时语塞。
他尽力摒弃脑中冗余，提炼关键，对沈清云言：“乃其夫所为！”
沈清云：“……其夫尚在人世？”她分明告知那巫裔少年，要亲手扬其父骨灰。
臣楚慕亦为其反应所惊，脱口而出：“已亡！夫妇二人共赴黄泉，应是同归于尽。”
沈清云眸光微垂，“可惜，林蓉陨落，仍未能摆脱渣男。”
臣楚慕不明其意，随口附和：“确实可惜。”虽不明何以可惜。
“何时之事？”
沈清云讶异于消息流传之速，昨日方除林蓉，今日便已沸沸扬扬，乃至臣楚慕这初掌家业的少年亦有所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昨日。”
沈清云眉梢微挑，“昨日陨落，今日便已喧嚣尘上？”
“倒也非尽人皆知。”臣楚慕悄然贴近沈清云，不由自主压低声音，“警方接报即至，旋即封锁消息，外称夫妻不和斗殴致死，实则内有乾坤！”
沈清云再次将其推开，“远离些，正言即可，外人无从得知。”
此举太过亲密，恐引人遐想！
臣楚慕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唉，习惯使然。低语不贴身，岂能称低语？
然，他不敢违逆沈清云，索性趴于桌上，面向沈清云，“真相或是其夫使用诡异术法所致。”
林蓉尸检显示，虽遍体鳞伤，却不致命。
真正死因，无从查证。
而林蓉之夫，若非dNA比对，几不可辨，甚至难以确认其为人。
当时，臣家一支旁系在场，臣家根基深厚，对怪力乱神之事略有所闻。
因林蓉死因成谜，加之其夫之状，旁系当即联想到鬼魅之事。
先报上级，请求封锁消息，继而速报臣家，臣楚慕因此得知。
臣家老祖一生向道，旁系以为臣楚慕身为嫡孙，亦有此心，故急匆匆前来邀功。
谁料，臣楚慕对修仙并无太大兴趣，这一马屁，拍在了铁蹄之上。
“所以，你们皆认为是林蓉之夫所为？”
臣楚慕颔首，夫妇不和，圈内人尽皆知，男方受此打击，欲拖林蓉共赴黄泉，亦在情理之中。
即便他对此种报复方式不敢苟同。
“何人报警？”她昨日午前行事，午后警方即至，速度之快，令人诧异。
臣楚慕摇头，“未知，仅有一通匿名电话至警局，言及有人身亡，随即挂断，号码已无法接通。”
沈清云轻轻点头，必是那巫裔少年所为无疑。她手托腮帮，与桌上的臣楚慕四目相对，“林蓉与其夫遗体何在？”
臣楚慕疑惑望向她，不解其为何关注遗体所在，但仍老实答曰：“在殡仪馆。”
“殡仪馆？直接火化？”
臣楚慕点头，夫妇双方父母已故，又皆为独子，警方虑及情状，不敢通知亲友，只求尽快处理，封锁消息。
遗体沾染不祥，自当尽早火化为宜。
“尔等不查不核？”在修真界，生死寻常，活人少有干涉死者之事。
但她记得地球警察，本为人民服务，面对如此离奇案件，怎不深入调查？
臣楚慕闻言，苦笑一声，“如何调查？沈同学，你认为凡人能与你们抗衡吗？”
他们这种人？修士？自然不能，修士对凡人，犹如凡人对蝼蚁，天壤之别。
“难道上层无特殊部门？”沈清云不信国家高层不知修士存在。
臣楚慕皱眉，“或许有吧？”他初掌臣家，此前病弱，虽对省城局势了如指掌，但对于京师风云及上层手段，一无所知。
但凡稍懂时政者，皆知国家与修士绝非毫无瓜葛。
他们这类翻云覆雨之辈，任何一人足以影响国运。
若上层介入，林蓉之事诸多疑点自会浮现，然而显然，无人愿涉此水。
究其根本，林蓉夫妇太过渺小，渺小到沈清云取其性命，亦无人问津。
眼看话题将涉敏感，沈清云机敏转题。
她望向臣楚慕，“你与我说这些何意？我与林蓉并不相熟。”
她非圈内人，知此何益？
臣楚慕闻言，忽感尴尬。
是啊，他为何与她说这些……
尽管尴尬，臣楚慕仍结巴解释：“你兄长与林蓉交好，他们是否在交往？我只是告诉你，林蓉陨落，免得他太过悲痛。”
沈清云：“……”一时语塞。
她戏谑地望向对方，“你与我兄长说去，与我何干？”
“我，我与你兄长不太熟……”
沈清云：“所以你觉得与我熟络？”
臣楚慕缓缓点头，毕竟数亿交易的伙伴，自认颇为熟悉。
沈清云：“但我以为你们更熟，不是吗？”
臣楚慕：“……”面颊渐红。
“还好吧，我们真的不熟……”
沈清云见其已有羞涩之态，恐再言下去不妥，遂合上课本，正色道：“你说得对，我兄长极喜林蓉，一见倾心，若知她陨落，定然悲痛欲绝！”
她拍了拍臣楚慕的肩，一脸正义，“多谢告知，我定转告兄长，尽力宽慰，助其早日走出情感苦海！”
正忙于为家禽搭建笼舍的沈清轩，忽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望着满地的鸡鸭牛羊鹅，继续劳作。
面对沈清云一脸诚挚的感谢，臣楚慕无言以对，只讷讷道：“祝你兄早日脱情海。”
二人闲聊间，课间时分钟悄然流逝。
铃声响起，沈清云与臣楚慕齐齐坐正，取出课本，准备上课。
而小金，早已在二人的谈话中沉沉睡去。
沈清云瞥了翻肚皮熟睡的小金，宠溺一笑，一旁的臣楚慕见此笑容，只觉甜得牙疼。
能在冷漠疏离的沈清云脸上见到如此温柔宠溺，实属罕见。
他幻想，若沈清云日日如此对他微笑……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实在太过不切实际，且有几分悚人！
他再看沈清云腕上如死蛇般的小金，能得其温柔宠溺者，绝非凡物。
至少，这条蛇非比寻常。
沈清云收回目光，专注于课本，臣楚慕也抛开杂念，专心读书。
首节为数学，虽高一课程已习，但仍需认真听讲。
数学老师中年，衣着得体，温文尔雅，授课生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