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扶苏还没死。
\"
扑通扑通!
一阵鸽子翅膀拍打,划破了雪白夜空,鸽子降落在郢陈的城墙之巅。
王贲匆匆接手后,看了一眼,神色紧张得飞奔向将领渠那里。
此时将领渠闭目休息。
闻言,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连眼皮都没有睁开。
扶苏未死,这意味着苍天未绝其路,那千万里罕见的右心功能,谁能料到?
而且对将领渠来说,扶苏是否死去影响已不大。
然而他的仁慈,必须深入反思。
这已经是他第二度展现仁慈,而前一次是对自己亲姨娘的处理,留其全尸。
这是将领渠的第一份仁慈,现在变成了第二次。
这样的仁慈并不深思熟虑,需要警醒了。
将领渠住所内外警卫森严,
没办法,近日针对将领渠的刺杀频发,让人焦头烂额。
小的隔三差五来,大的五天一次,皆是蓄谋已久的刺杀计划。
无论是楚地剑士,亦或是一些稀罕的异能人士。
他们对将领渠都满载敌意,当年坑杀数十万军队的旧恨,深重极了。
例如对白起覆国的报复,即使占领了赵地,
白起的残暴手段仍造成余波,导致赵地至今在秦朝严密监视之下,管控森严。
但这仅仅是过往怨念的结果。
这也正是老赵地长期动荡的原因之一,在历经秦国多年统一之后,其内部依旧动荡不安。
而将领渠那次的 ,直截了当地令人心生畏惧,
使整个楚地人心惶惶,很多人疯狂报复他。
不过,那些恐惧的、渴望生存者众多,真正的愤而投敌者寥寥。
这些人的 ,将领渠相信他的行动毫无过错,是正确无比的抉择。
“上天如此安排。
”将领渠阖眼修养神。
面上虽淡定如常,而站在一旁观看的王贲却内心焦虑。
如今,王贲算是将领渠心腹之人,对他顶礼膜拜。
至于蒙恬确实才华横溢,但是要培植为核心势力很难,
家族传统上一直效忠秦国,哪怕多敬重也不会真心向任何一个王子靠拢。
否则早倾力扶苏那边了。
\"此事就暂且作罢。
\" 将领渠轻轻摆手示意。
接着,他睁开眼轻尝了一口饭菜,平淡饮水,面庞看不出丝毫紊乱。
哗啦!
将领渠回转头部,吐出嘴中的液体。
然后转向王贲说:“第十四起中毒案,饭菜和饮品皆被动手脚。
饭食与饮品里各有不同剧毒,分开是无害的,一旦混用,便会即刻毙命。
派人彻查,挖根究底,九族皆诛。
”
\"是!\" 王贲听得冷汗直冒。
这些都被人 了吗?
要知道,经过那么多的 试探,王
她刚用膳完,正打算润一下喉咙。
真是够了。
紫色秀发的女孩在心里暗自骂娘。
究竟是哪个变态?
留在这里简直是危机四伏!
\"别担忧,我没事。
\"荆轲吩咐王贲去调查原因。
事实上,一切安好,至少目前没呕吐症状。
就算真的发生了,对荆轲也造不成太大威胁。
至多腹泻一下下罢了,甚至说不定都没有。
不过,荆轲才不打算试验。
\"楚国的贵族还不曾看清现实啊。
\"荆轲轻摇头。
他已知晓是谁在做怪,那些渴望看到他倒下的肯定是以楚国贵胄为首的。
汉、燕、齐三国的历史便是铁血的事实。
他以铲除逆乱之名,大肆清洗贵族势力。
为了一击制服他们,更是制定诛灭一族之举。
确实,在贵族眼里,这就是对他们最后的清算。
若楚被他拿下,还有贵族容身之地吗?
恐怕是没有的。
他们的部下不乏经过多年培养的死士,一个个毫不畏死,意图终结荆轲。
防不胜防,但这对荆轲而言只算是私事。
再不久便是新年了。
今年的秦国和楚国,新年热闹景象罕见,战争烟尘蒙蔽人心。
秦国损掉了二十万精锐,而楚更甚,已损失近三十二万,其中近两成被恶意杀害。
他荆轲手里,一个俘虏都不需要。
新年的到来,让郢陈上空再次飘起细雪。
荆轲默默注视着雪花落下。
十八个寒暑过去了,
这年的荆轲,正是十八岁的少年。
真遗憾啊,今年雪女并未陪在他身边。
提及雪女,一丝丝想念便在他心中滋生。
这是荆轲交往最深、彼此理解最多的人。
进入新年,整个秦 枪入库。
这是规定,也是对他部下的宽容恩赐。
短短两个月,郢陈城内外动荡不安。
不只是郢陈,周边几座城池同样陷入动荡,由于并无楚军坚守,他们毫无顾忌地追捕刺客。
其他城市无辜牵扯,无辜死者不断增多。
尽管如此,荆轲对于百姓尚有所保留,因为杀鸡给猴看的效果最好。
毕竟说穿了,“六国余党”也只是不肯放下往日荣光的贵族们,在急剧的身份逆转中无法忍受,纷纷联合抵抗。
对于接连两个月发生的十四起谋刺,对荆轲来说,仅此而已。
目光落在寿春方向,似乎感觉时间到了新年结束。
阳春到来,他即将挥师南下。
根除后患绝不会迟疑半刻。
荆轲不是被人打而不还手之人。
此刻,远在寿春那边,项燕皱着眉头吃着饺子。
面容阴郁不定,看着眼前六七岁的小孙子不禁深深叹气。
“上将军,丞相与丞相夫人到访了。
”正思索间,管家突然敲门通报。
“快,快请他们进来。
”项燕立刻起身相迎。
丞相正是大秦国储长公子扶苏的妻家之尊,这个关系在关键时刻也许能够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见面寒暄礼节周全过后,而丞相夫人为始皇帝与赵姬的小女公子姬月华,体态依旧端庄稳重,虽年纪稍大些,但保养极好,皮肤细腻无皱纹。
五官间甚至有几份与嬴政的相似。
二人在书房详谈了起来。
\"任务完成了么?\"项燕急切问道。
丞相眉头微蹙,黯然摇头:“又失败了。
”
“连续十四次失利,对方必然有所防备,这其实已在预料之中,既然已告失败,也不必太过焦急,再稍作忍耐,到明天……这般行事…”项燕轻声低语。
听闻这话,丞相眉眼大喜,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日,密使悄悄赶往秦国京都咸阳,这一切隐蔽不显山露水。
表面上,姬隐月前往秦国的理由是探亲,实则想见一见政儿。
楚国众人皆知,年后战事在所难免。
将领闾智勇双全,项燕这位年逾半百的统帅,甚至因为战败遭受了心理重创,晚年功名也随之灰飞烟灭,沦为了将领闾耀眼之下的一片配景。
面对这样的形势,这一切都未曾拨动项燕内心哪怕一丝涟漪。
他只有一个愿望——保全楚国。
皇宫之中,秦王政很快召见了这位同胞长姐。
对于姬隐月此行的目的,政儿多少有了些猜测,是为恳求。
出人意料的是:
“姐姐我许久未与侄儿相见,可否让我那几个孩子初一聚会一番?”姬隐月提出请求。
顿时,政儿心生戒备,前线的将领闾若在此时召集家族,一旦敌军袭击又该如何应对?
“大军均屯驻寿春,何惧之有?”姬隐月从容解释道。
自登基后,亲情似乎越来越少地萦绕在政儿心中,尤其经历了扶苏那一事件后,两鬓悄然添了几丝白丝。
亲情的体验,似乎已有太久的时日不再拥有。
春节期间,政儿确实希望能聚一聚,毕竟一家人难得团聚,何况楚军全部在寿春,即使有奇谋也奈何不了秦军。
于是便允许将领闾归家共度佳节。
政儿心念交错。
不出两日,将领闾便收到政儿召见的指令。
回家一同吃顿团圆饭——这是更深层的意思,是要将领闾以及众兄弟姐妹聚在一起,加强彼此的感情联络。
最主要,这也是出于政儿对未来的一种考量,假如将领闾日后成为君王,对身边亲人如何接纳?
初二之时,秦国的铁腕开始有所收敛。
将领闾离开了城堡,在郢陈市集里,大量囚犯等待判决。
偌大的集市人头攒动,跪倒一片。
其中有无辜的人,但在将领闾看来无关痛痒。
其间充斥着谩骂与愤恨:
“暴秦必败,速遭天谴!”
“秦国苛政,秦王第三子必定遭天诛。
”
“呵,连杀十四次都斩不了你这魔头,天道不彰啊!”
悲号与辱骂交响在一起。
在场者越来越多,人心惶恐不安。
四周的市井百姓,纷纷围着围看这场景象。
他们的目光闪烁不定,充满畏惧。
是的,畏惧,因为曾被将领闾的铁血清洗过心灵。
笃笃笃笃!
就在围观人群中传来踏足声响时,一列列秦军队伍陆续抵达现场。
今日将领闾会亲临刑场监看,同时给那些人们一点教训作为回报。
上千名犯人,整齐排列,身后站定的秦兵无一丝笑容,目光凌冽如刀。
负责行刑的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大刀军士,如今手上都持着巨大沉重的大太刀。
为了震慑场面,将领闾追求的是,在短短一刻之内,一千颗人头应声坠地。
酒楼上,几名恨意如潮的目光直投而视他们,问:“你们有几分把握?”
其中一名回应:“这是我墨家最顶尖暗器的改造版,必将成功
两位人物此刻都流露出一副毫不畏惧死亡的决绝神色。
刑场上,不论是刺杀者还是因关联受到牵连的人们,其原因并不重要。
秦将来闾走在最前列,抬起手,他要对所有在场的人,尤其对郢陈人展现无比的恐怖威慑。
甚至还没动手断头,那震慑之力已经体现。
被临时召集的民众一个个颤抖站立,胆颤心惊。
“我父亲,也就是世人皆知的秦王政,曾过于宽容,极为仁慈,”将闾低沉且略显漠然的话语回荡。
他的慈悲让所有人都低垂着眼睛,生怕一个动作失态。
“郢陈曾为楚之旧土,我们为了体谅,派去了昔日的昌平君来安抚,未曾想换来的竟是背信忘义,郢陈的人,需要承担起二十万秦国精锐被全歼的责任。
”
这番话中充满讽刺,无人敢回应。
嬴政,仁慈吗?这是玩笑吧……
不,或许对于“刽子手之神”将闾来说,确实如此。
在城楼上有两个人影,仔细辨认,其中一位便是燕太子丹。
望着下方,他眉间的忧虑愈发深重。
经过漫长努力,丹终于将他的暗器‘非攻’交付给了拓。
非攻为墨家机巧技艺登峰造极之作,能幻化出无数武器形制。
拓本身就是身手非凡,善于逃离险境。
“毋须担心,钜子,此事必成功。
”拓冷冷一笑,仿佛胸有成竹。
在秦国的所有反秦抗争者里,将闾无疑是最具 和厌恶情绪之人,他的名字让许多人巴不得除之而后快。
无数人渴望看到将闾倒下,然而更多的是恐惧。
噌!
将闾轻易扣住了那只细箭,瞬间迸射火花,它速度快到诡异,角度刁钻且用特别材料制成,异常坚韧。
威力惊人,然而却被将闾两指轻松捏住,简单至极。
这一幕令行刺的盗拓愣住,原以为这次的袭击把握十足,毕竟非攻太过强悍,机关秘艺中巅峰之作。
即使他自己,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恐怕也难以逃脱此劫。
转身准备逃遁的盗拓,只见一道光华疾掠而过——
噗嗤!
就在一众整齐落刀声响之中,忽然响起另一阵杂音。
原本参与过密谋之人被揭露,在即将受刑者名单内。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郢陈尚有漏网之鱼。
或者该说,将闾的大度不减当年,他的大敞开城,并无任何阻碍此时的行刑。
“十六。
”将闾默念,心中的计数悄然而升。
如今,他已成为多国 份子的眼中钉。
他们夜以继日地梦想着将这位敌人扼杀,但多数人更是害怕他。
嘶!
一道金属刮擦声响起。
将闾指尖微弯的细箭闪现出火星,速度与准度令人咋舌。
箭头用特殊的坚硬材料制造,无比坚挺。
然而,在将闾的指尖,一切似乎都显得那么简单轻巧。
偷袭的拓已目瞪口呆,刚才他还信心满满,但此刻面对这毫不费力的一截指痕,心中慌张起来。
嗖!他欲趁机逃脱,却只觉眼前一晃。
噗嗤!在跃壁攀爬间,盗拓如离弦之箭般远去……
一道破空的痕迹留下,在寂静之中清晰响彻。
那逃跑的盗拓速度疾如闪电,连下边的秦国锐士秦锐士都没有反应过来,王贲追赶时他已逃离了很远。
\"身手真是非凡。
\" 王贲倒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情形可不是上次!
但要捉住他,可困难许多了。
即便下令关闭城门,此刻也已来不及。
噗嗤,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