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帝站在养心殿的龙案后,正冲着大臣们发怒:“自今年三月以来,台湾天地会,怂恿嘉义县农民两千余人,举行什么反清起义!抗粮拒税,攻城夺地!紧接着四月,湖南耒阳爆发农民抗粮起义!五月,美利坚迫使我大清签订《望厦条约》。九月,法兰西以军舰压界,逼迫我大清签订《黄埔条约》。一年之内,内忧外患,重重叠叠,我大清江山摇摇欲坠!你们这些军机大臣,闻其后,不关痛痒,稳坐钓鱼台,有几个为朕献计献策?难不成你们真的老朽了吗?朕夜夜噩梦连连,你们真就睡得那么安然?”
众臣立马跪下:“皇上息怒!”
穆彰阿拱手道:“皇上!台湾聚众闹事已得平叛。耒阳农民抗粮,已查明是李金兰与后任知县叶如珪等假公济私,任意加征钱粮,以钱折粮,从中渔利,百姓不堪其苦所致。湖南知府已将此二人捉拿归案,民心得到安抚。皇上还要龙体为重!”
道光帝愤愤道:“朕一贯主张施民与惠,德政天下。地方官如此猖獗,与朝廷反其道而行之,造成国之动摇。尔等,朝廷重臣各执其职,各掌一方,下面出了大娄子,难辞其咎!休要以为下面出了事,报于朕便算完结。明日早朝,尔等将各自述职奏折,呈情于朕。朕要看看,你们今年都做了何等丰功伟绩!朕定将那尸位素餐之人,削官罢职,逐出朝廷!”
众臣跪在地上相互偷视不敢吱声。
道光帝怒斥道:“都还跪着干嘛!下去吧,下去给朕写述职折去。穆彰阿留下。”
满汉大臣齐声道:“臣告退!”“奴才告退!”
大臣们退出大殿,相互郁闷摇头。一老臣对身边的另位老臣悄声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头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怎么又想起把我们招来痛斥一顿。”
另老臣道:“闭嘴吧,多磕头少说话。”
那老臣道:“我看,皇上是多事之秋心中烦闷,故拿大臣泄愤。试图摘下几个顶戴,以解心头之愤,同时又杀鸡儆猴。”
又一老臣接话道:“彤贵妃乃皇上最最宠爱的红人,只因口误,多问了句,大清与洋人都签订了什么?便引得龙颜大怒,当即被贬为贵人。这时候你多嘴,嫌死得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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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正和郭嵩焘及李鸿章哥俩站着说话:“少荃,小泉,按年龄你们应该叫伯琛大哥,按学辈应该叫前辈。今日起,大家算是朋友。你三人在一起多切磋。伯琛是道光十七年举人,并在浙江学政做过幕僚,腹中学问甚是了得,我都敬他七分。你们熟悉后,自会明白他的厉害。”
郭嵩焘笑道:“涤生兄若再夸赞下去,只怕伯琛也要奔月,飘飘然矣!”
李鸿章和李翰章双双抱拳:“前辈,请多照应!”
“二位兄弟,前辈二字伯琛愧不敢当。既与二位兄弟有缘,以后我们兄弟相称便是。”
国藩将几张手稿交与郭嵩焘:“伯琛,你是诗作高手,你给看看,这是少荃来京写的几首诗。”
郭嵩焘接过展开念道:“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郭嵩焘念完一篇,赏识的眼光看着李鸿章。曾国藩说:“看下面这首。”郭嵩焘继续念着,“局促真如虱处裈,思乘春浪到龙门。许多同辈矜科第,已过年华付水源。两字功名添热血,半生知己有殊恩。壮怀枨触闻鸡夜,记取秋风拭泪痕。”
郭嵩焘读毕对李鸿章赞道:“少荃,寥寥几行诗,我已将你人读透。你心可真大!来来来,大家坐着,大家坐着,下面还有,容我细细品来。”
四人刚刚坐定,院里突然传来太监的宣呼声:“翰林院侍读曾国藩听旨!”大家闻听一震,国藩匆忙出屋跪下,“微臣在。”“皇上口谕,令翰林院侍读曾国藩,即刻养心殿觐见!”
“臣领旨!”
太监接着道:“轿子在外面,麻溜地随我进宫吧。”国藩起身,对太监道,“公公,容我回屋穿下衣服。”
“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那传旨太监说完回身和随从先出了院子,国藩立刻跑向卧室。郭嵩焘、李鸿章、李翰章均出屋惊讶地和周升互看。国藩从卧室换了身官服匆匆走出,对郭嵩焘等说道:“伯琛,你们吃饭不用等我,晚上回来再聊。”
郭嵩焘着急道:“快去吧!”
国藩匆匆出了大门。秉钰站屋门前暗自为丈夫担忧道:“天就要黑了,这时被召进宫里,会是什么事呢?”
这时,只见道光帝和穆彰阿对坐在养心殿内室的榻上,道光帝说:“好吧,你的一片好意,朕自是明白。”穆彰阿刚要说什么,小太监进来报,“皇上,曾国藩到了。”道光帝对穆彰阿道,“鹤舫,你且下去吧。”穆彰阿起身忙施礼,“皇上保重,奴才告退!”
穆彰阿说着出了殿,道光帝即对身边沈兰玉道:“传曾国藩。”
沈兰玉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曾国藩觐见哪!”穆彰阿抬腿出殿门,恰遇国藩迈腿进殿门,穆彰阿忙对国藩低声嘱咐道,“皇上不悦,说话小心。”国藩会意地点了下头,走进殿侧门跪下:“微臣曾国藩叩见皇上!”
道光帝没等国藩呼万岁,便说:“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
国藩小心翼翼地起身,看着榻上的道光。道光指着身边的座位:“曾国藩,坐过来点。”国藩见皇上要自己坐其身边,先是惊了一下,忙说,“微臣不敢。”
“朕让你坐,你就坐,有何不敢?朕就那么可怕?”
“这...”
“过来坐下。”
国藩只得上前几步坐在皇上身边,道光帝忽然换了个语调:“曾爱卿,会下棋吗?”
曾国藩不明道光帝何意:“微臣原来会下。”
国藩一下把道光帝说笑了:“怎么?原来会下,现在就不会了?”
“回皇上,微臣戒了。”
“哦?戒了,是何缘故啊?”
“微臣以前棋瘾颇大,不但下棋,还爱看棋,见到棋局便寸步难行,荒废了不少时光,索性下决心戒了。”
“哦,这样?那今儿能否破个戒,陪朕博弈两局如何?”
曾国藩道:“皇上若有雅兴,微臣定当奉陪。”
没等道光帝开口,太监忙将棋盘送到桌几上。道光帝道:“你黑棋,朕白棋,可好?”
国藩说:“听凭皇上心意。”
“那好,开始吧。”
国藩将一子放在右上。道光帝暗笑了下,也随将放上一子。二人你放我放,道光帝开始聊天:“曾爱卿,这批庶吉士,你可曾留心有拔尖的。”
“有,有几个非常用功,常常自加功课,将所作诗文呈于微臣点评。”
道光帝点头道:“嗯,回头,你将这几位特别突出的尖子,登记下名册。”
“是,微臣明日就将几位的名字及诗文,呈于皇上过目。”
道光帝说:“前些日,朕,专门请几位大学士,轮流旁听你的课,听他们回禀,你备课真是下了番功夫的。”
国藩只顾得说话,取子放子取子放子,不觉中将皇上杀了个不堪。“微臣身居其位,自知肩上重担。读讲厅的讲台,是孕育打造国家将相之重地,不敢有半点懈怠和马虎。”
突然,道光帝盯着自己的死局不说话,抬眼盯着国藩,国藩忽然恍过神来,道光帝盯着国藩的眼:“曾国藩,你赢了朕。”
曾国藩忙说:“皇上,微臣是不经意间...”道光帝鼻子一哼,“你不经意却把朕给赢了,你若经意了呢?”
曾国藩接道:“经意了,结果更难料想。”
国藩此言一出把太监吓得直擦汗,道光帝把脸一横:“哈,你的意思,你会让朕输得更惨对吗?曾国藩,你可知你在与谁下棋?”
“和皇上。”
“好你个曾国藩,你胆好壮!你明知是与朕下棋,你下手如此狠毒,一点情面也不留。你去打听打听,全朝文武,谁敢与朕争输赢?”
国藩忙起身施礼:“皇上朝堂之上,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但微臣以为,黑白博弈,只有对手,没有君臣之分。微臣自当敬畏皇上,但就棋子而言,黑棋与白棋间是平等的。”
道光帝呵呵大笑:“你铁齿铜牙还真敢狡辩?曾国藩,你还有胆量赢朕一局吗?”
曾国藩道:“皇上,下棋之人,初衷皆为一个赢字。不想赢棋的人,天下难寻。微臣也不例外。”
道光帝说:“别的大臣与朕博弈,他们都不曾赢朕。”
曾国藩说:“恕微臣直言,他们与皇上博弈,不在赢棋,旨在赢皇上的心。”
道光帝道:“既然明白这个道理,你干嘛不也赢朕的心?”
曾国藩说:“皇上恕罪!微臣效力朝廷,职尽所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微臣熟读圣书,自知肩上使命,而不是为博君王一笑,微臣只为皇上赢得民心。”
道光帝站起身,双手拍了下国藩的肩膀:“这盘棋朕输得值!你赢了朕的棋,朕赢了你的真诚。好吧,既然朕输棋于你,朕赏你两块鹿肉,作为认输。但倘若下次,再与朕下棋,朕若是赢了你,你与朕什么?”
“微臣没有鹿肉,唯有一颗心,皇上随时拿去。”
“好!朕看好你。”
道光帝对沈兰玉看了眼,沈兰玉即刻拿出两只包好的干鹿腿,交于国藩手上。沈兰玉道:“皇上赏赐,快接着吧。”
“这...”
道光帝道:“此是蒙人进贡而来,带回家好好补补身子吧。你过于消瘦。”国藩抱着两只大火腿般的鹿肉,对道光帝施礼,“微臣谢皇上恩典!微臣告辞。”
国藩礼毕走出了大殿。道光帝冲着国藩的背影暗自一笑,沈兰玉忙讨好道:“皇上,恕奴才多嘴,曾国藩此人可真是朝臣中之奇葩,奴才真是头回遇到。”
道光帝若有所思地:“嗯,巧舌如簧之人,能将朕的肺气炸,像这一根筋的,能把朕的气给气跑。哈,世间真是无奇不有。”
沈兰玉说:“皇上,以奴才之见,此人可堪大用!”道光帝闻听脸色一变,“嗯?朕何时要你关怀起朝政的事了?”
沈兰玉忙打了自己一耳光:“奴才该死!奴才多嘴!”
道光帝道:“好了好了,朕一天只顾得生气,这会儿才想起还没用膳,传膳。”沈兰玉冲外面喊道,“上膳!”
几个太监抱的、提的、一拥而上,将饭菜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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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率五从头到脚一身新,地上放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率五感激而不舍地站在国藩的对面,国藩将一封信和一个钱袋交与率五:“让周升送你到天津,那里有粮船,都是联系好的。船费和伙食费,一并付过,你不用担心,随船到长沙就好。这十两银子,是我给国蕙和孩子的。这五两你路上零花。这里面,是我昨夜写给你的几首诗,上了船没事再看。你回家的事,我已给家里写过信,他们会原谅你的。”
王率五接过信和钱袋,不由得暗自落泪道:“大哥,我来京几个月,给大哥添麻烦了!”
曾国藩安慰道:“自家兄弟,何须说这个?啊对,我已让国潢将国蕙和孩子们从窑洞接了出来。你抵押出去的房屋,国潢也赎了回来。回到家好好过日子。你有学问,在老家随便找个教书或在官府找个差事,都可以养家。再不可侥幸在赌场里。”
王率五惭愧道:“今生一次教训,足够我后悔一辈子。大哥放心吧!”
这时,秉钰和周升进屋,周升道:“老爷,车来了,在大门口等着。”
国藩拍了下率五的肩:“率五,走吧。”
秉钰说:“率五,记着大嫂交代的话,回去好好过日子!”
王率五点头道:“大嫂,率五知道了。”
周升和国藩拎着行李走出了屋,候在院里的李鸿章兄弟俩、郭嵩焘和纪泽簇拥着率五走出了院子。
纪泽挥舞着小手:“姑父,一路顺风!别忘了到家给泽儿写信!”王率五抹着泪对纪泽道:“好侄儿,姑父记着呢!”
国藩朝车把式挥了挥手:“上路吧!”
郭嵩焘和冯树堂一行抱着拳向率五告别送行,两辆马车在国藩等人的目送下渐渐远去……
天津运河上,行驶着来往的客船。一艘粮船上,率五坐在船舱,手拿着国藩写的几页小诗,一页页地看着:“飘然弃我即山林,野服黄冠抵万金。滚滚污尘得少辟,茫茫歧路一长吟。梁鸿旅食妻孥共,苏季贫归忧患深。东去大江芦荻老,皇天飒飒正秋霖。”
率五又揭开第二页:“荆楚楩楠夹道栽,于人无忤世无猜。岂知斤斧联翩至,复道牛羊烂漫来!金碧觚棱依日月,峥嵘大栋逼风雷。回头却羡曲辕栎,岁岁偷闲作弃材。”
率五看到第三页:“有齐季女吾弟行,操臼君家老孟光。曾是弋凫相劳飨,犹闻雏凤已轩昂。秦嘉上计心情薄,王霸躬耕身世忘。织屦辟卢终古事,牛衣岁月即羲皇。”
率五看到此,早已泪流满面……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道光二十五年春节:大年初一这天,曾国藩家来自天南地北的一大家子人,正忙得不亦乐乎。
郭嵩焘和李鸿章兄弟,正孩子似的站在屋门前燃放爆竹;奶娘们各自抱着孩子,站在院里在看热闹。周升拉着纪泽,将一支大炮仗插在雪地里,纪泽一手捂耳朵,一手拿根香,国藩站在客厅门口冲纪泽喊着:“点吧点吧,点燃就赶紧跑哈!”纪泽小心翼翼地将炮点燃,撒腿便扑在周升的怀里,兴奋地挥舞着拳头。随着炮仗的炸响声,地上的雪被炸得四处飞扬。
厨房里,女眷们忙碌着年饭,叮叮咣咣好不热闹。陈源兖和李文安也进来帮着端盘子端碗。曾国藩端着两只盘子道:“难得这么多人一起过大年,今年要好好热闹热闹!走喽,走喽!”
国藩端着盘子领着头进了餐厅。两张大餐桌早已上满了菜。女眷及孩子们围在一桌,男人们一桌。这时,周升抱着一坛酒进来,国藩对周升呼唤道:“周升,坐这里,坐这里。”周升看了眼拥挤的男人这桌:“哈,老爷,我就不了,我一旁吃就好。”
春梅拍着身边的凳子叫周升:“来来,这里这里。”
曾国藩冲大家乐呵道:“今天,我们不分辈分高低哈,男爷们全坐在这里!”郭嵩焘拉着周升的衣襟,“周升大哥,坐我这儿。”周升只好坐下。坐秉钰身边的纪泽举着手道,“爹,爹,我也是男爷们!”
国藩笑道:“目前,你还是小男爷们!等长大了再坐过来,陪远济弟弟坐娘身边吧。”纪泽回头摸着远济的脸,“弟弟,我们才是小男爷们也!”
远济被李嫂抱着站在腿上,两只大眼睛直盯着国藩高兴地连声叫爹:“爹!爹!”国藩高兴地忙答应着:“哎,儿子!乖啊!”
岱云看着儿子指着自己对远济道:“喂,儿子,这儿哪!”远济看也不看地又冲着国藩叫了几声爹。国藩笑道,“岱云,这可不是我教的啊,你努力吧。”李宗羲和李嗣元忙打开酒坛准备给前辈们斟酒。李宗羲拿起每人的门前杯:“来来,集体满上,集体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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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中国传统习俗,大年初三,是给已逝亲人祭祀的日子。这天,二喜带着国荃来到荷香爹娘的墓前、前来祭祀。二喜打开酒罐,倒在酒杯里又端起洒在墓地上:“大哥,嫂子,今日是大年初三,兄弟来看你们了,给你们送点钱花。”
国荃闷着头、蹲在地上只顾得烧纸,他脸色阴沉,不时地抹着把泪自语道:“荷香,无论你多么恨我,误解我,躲我,无论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国荃唯一爱过的女孩。你可以狠心别我而去,飞到天涯永不回来。除了恨我,还请你记着我们曾经的爱。不用挂念你的爹娘,国荃会替你扫墓尽孝。那年,我俩坐在小河边,你指着天上的星星比作自己是织女,可牛郎织女尚且有期,你竟然这个机会也不给我……”
二喜见国荃在伤心流泪,忙拉起国荃:“国荃,都怪你叔,是我没照顾好荷香。我对不住她地下的爹娘,更对不住你。几年前,大嫂活着,荷香和你那么相爱,我夹在中间帮你们穿针引线,谁料想今天!死的死,散的散...”
国荃难过地拭了把泪道:“叔,侄儿不怪您。您的苦心国荃都明白。是侄儿命不好。我与荷香相处,多坏的结果我都试想过。想过和她一起出逃,漂泊,躲进深山开荒,甚至背叛我的祖宗。可就是没想到今天的结局。命运弄人,命运耍我!”
二喜长叹一声:“国荃,事到如今,叔说句或许你不爱听的话。再好的朋友,再好的夫妻,谁也陪谁不到最后。荷香的出走,是她有意的,有意不想见到我们。大半年了,叔为她揪心,头发白了一半,也没等来她半点音讯。你心里即使再忘不掉她,也只是徒劳。你家里还有侄媳妇,别再伤了一个无辜的好姑娘。否则,这也是罪过。”
国荃闻听将脸一背,苦不堪言。爱的人走得无影无踪,爱自己的人一旁受着冷落,国荃夹杂在两个女人之间,愧恨交加。他恨自己,恨荷香,还是恨雅芝,谁能说得清。毕竟三人同时受着同样的折磨。
二喜抬头看了看天道:“走吧,这里风大,我们回山寨,你陪叔好好喝上几杯。”国荃泪眼婆娑地哽咽道,“叔,要喝我们回家喝吧。我不想看到山寨的一切。一切和荷香有关的地方。”
二喜顿了顿点头道:“好!走,我们回家。我们找你爷爷一起说说话。很久没听他老人家敲打我了,浑身皮痒。走!”
二人说着朝来时的小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