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的眉角是有些抖动的。
不过,终归是经验老道的暗暗倒吸了口凉气,好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即便如此,他的心跳,这会也有点加快。
别看他是尚书台右仆射,位高权重,但,对于房遗爱的事情,他却有些无力。
可现在,房遗爱以自身之功,赚的陛下嘉奖,当然,房玄龄心里也清楚,陛下对自己有亏,对这些孩子心里多少也有些歉意,所以,寻到了机会便不假思索的补偿。
但不论如何,这机会,是房遗爱自己真真切切创造出来的。
并且,还能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他低下了头。
毕竟,他要避嫌,并且稍稍后退了两步。
崔如渊神情微滞,可最终,他没有说话,尽管心中有些不情愿。但那又如何呐?
户部,这一次真的是要指望房遗爱了。
不然,就得直接去寻秦川伯,让秦川伯亲自来传授,绕过房遗爱,但,可能吗?
不可能!
秦川伯怕是不会搭理自己一下。
既然有求于房遗爱,这一次户部确实也是······丢了大人啊,他还能怎么拒绝?若是真的开口了,怕是朝廷将会朝户部落刀了。
因为这是摆明了告诉所有人,户部他崔如渊要圈地禁脔!
尽管,各部主官其实都在做这件事,但,谁也不会傻傻的摆在明面上。
崔如渊瞧了眼长孙无忌,在这件事上,无疑,除了自己这个户部尚书外,长孙无忌算是最有话语权的人了。
不过,长孙无忌思索片刻,抿抿嘴角,没有开口。
他不想真的和房玄龄交恶。
若是自己开口反对了,那么和房玄龄真的是撕破了脸皮,尽管自己对尚书台中意已久,可他也看出来了,只要房玄龄在一日,大唐宰相这个名头,陛下是不会给自己的。
这是肯定的。
一来,房玄龄确实有才干,就算是长孙无忌心高气傲也不得不承认这点,二来,有长孙皇后在,自己若是去了尚书台,恐怕外戚干政这四个字,将彻彻底底的糊在了自己脑袋上。
甚至于,就算李世民同意,长孙皇后也会反对的。
既如此,何必于在这个明面上,和房玄龄争斗?
起码,表面上的和气,总得有,更何况大家同出秦王府,总不能真的太过于恶心人。
一个区区的从七品芝麻小官罢了。
给了,就给了。
崔如渊和长孙无忌不说话,其他心里有些小心思的人,自然也都选择了沉默。
“陛下,臣同意!”卢承庆开口,无比恳切:“遗爱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身理账才能,已是堪比出神入化!”
“而且,遗爱这几日在户部,勤勤恳恳,一心扑在账簿上,若不是必须得睡觉,怕是遗爱连这点时间也得取消。”
“遗爱进入户部,是陛下之幸,朝廷之幸,户部之幸。”
卢承庆表示了欢迎。
李世民哈哈一笑,心情颇为不错,冲众人点了点,直接站了起来。
“善!”
“卢侍郎说的是啊,如此人才,若是不能为户部所用,真乃浪费啊。”
“这一次,户部改进,卢侍郎,就由你来负责吧,崔公这几日,太累了,当要歇一歇。”
李世民说着,便朝外走去。
“诺!”
“恭送陛下!”
卢承庆躬身领旨,高声送行。
“多谢陛下厚爱!!!”
“恭送陛下!”
房玄龄也立马反应了过来,躬身行礼。
“恭送陛下!”
众人齐齐喝道。
李世民头也不回:“诸公这段时间都累了,快回去好好歇息吧。既然户部核算数目已出,各部章程,按照计划行进就是了。”
说罢,李世民便步入了黑夜中。
很急。
匆匆。
时间不早了,得赶紧回去睡觉,然后,明天舒舒服服的去神仙里观赏比赛!!!
嘿!
李世民步伐很是轻快。
户部核算结束,房遗爱也能有个去处,虽说官身不高,可入了官员序列摆脱白身,这已是往前迈了好一大步。
双喜临门,这让李世民很是高兴。
神仙里,朕来了。
撅着臀部打马球的姑娘们,朕·······
咳咳咳!!!
朕是欣赏艺术!!!
李世民步伐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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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月亮很圆,便是寒风似乎比以往都要平缓很多。
今夜,比以往也都要更安静一些,好像大家早早便入睡,想着明日去神仙里瞅一瞅,转一转。
永阳坊的一个小宅子前。
靳沧海嘴里咬着一根枯枝,如果这个时候有根甘草会更好,只是大冬天的,怎能强求?
他躲在阴暗处,就静静的望着前面的小宅子。
小宅子的门是开着的,不过,是半掩。
靳沧海攥着腰间的钱袋,这个看上去浓眉大眼,四十多岁的汉子,这会的手,竟是颤抖的。
他似乎在纠结,也好像在抉择,亦或者打心底里有些害怕面对。
但最终,他还是站了起来,慢慢朝着小宅子走了过去。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快他一步。
似乎这人已经憋的很急,步伐无比迅速,从他身后走出来便一头撞了进去。
那扇门,随之也就要关上了。
靳沧海眼角一颤,步伐一顿,脸上闪出了一丝犹豫,但下一息,他深吸口气,两步走到门前,粗壮的手指,阻住了房门的关闭。
一位妇人有些怯怯的伸出了脑袋,趁着月光,当瞧见靳沧海的面庞时,脸颊微白,心神轻颤。
靳沧海向她点了点头,便看向了那人。
“这位朋友,我先来的!”靳沧海闷声道。
那人皱了皱眉,身上还散着一股酒气,回头瞪了眼靳沧海:“娘的蛋,老子先进来的,你等等去,一个时辰后再来。”
靳沧海没有说话,直接一步步逼了过去。
伸出手,直接攥住了他的脖子。
下一息,竟直接提了起来。
这下子,这人的酒气瞬间就醒了大半:“你·····你要干什么!”
“兄弟,不至于,不至于,一个娼妇罢了,你先来,你先来······”
靳沧海松开了手。
这人啐了口唾沫,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溜烟的离开了这里。
宅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靳沧海在月光下,低下了头。
“你······你不是死了么?”那妇人倚着院门,身子有些瘫软,双手死死捂着口鼻,声音有凄惨,也有兴奋,望着汉子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呼道。
靳沧海转过了身,抿了抿嘴角,望着这妇人,就静静的。
“是······是主人救了我。”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