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公子觉得如何?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派人来告知我。”
海黎一边指尖握在楼渊手腕上给他输送灵力温养经络,一边盯着他问道。
楼渊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会说话,他既不想与她一起梦魇,又不想让她就此离开。如果他想让她别留在这,自她出现开始,就不会如此配合。
冥罗木就是这样。
他想要,又不想要,就会是这个样子。
她根本不必听到他说出口的答案。
海黎很快给楼渊温养好了经脉,边收手起身,道,“若是渊公子不乐意,也派人来告知一声,我即刻就走。”
说罢,楼夫人和楼煜都慌了神,忙站起来,焦灼地道:“海大夫何须如此着急?!可是有其他急事?”
“那倒是没有,只是不必再留,免得浪费光阴。”
楼夫人心中不安,也忙接话道:“海大人,阿渊多年受梦魇之害,一时半会儿只怕难以接受,大夫可否宽限几日,等老爷从巫魈回来?到时大夫想走,我们绝不再阻拦!”
海黎笑了一声。
楼煜见海黎仍旧毫无松动之迹象,便道:“大人会医,更通神灵,定多少对凡人怀有仁心,楼煜跪求大人多留几日,为阿渊温养精神,待家父带神人返回,大人要走便绝不再留,楼府必有重谢!”
说完便作礼要跪下。
“阿兄……”
楼渊见楼煜下跪,面上才见不忍之色,挣扎着要起身。
楼夫人赶紧去扶他,转过头已然落下清泪,“海大人,请您再宽限几天吧!老身已经一把年纪了,半辈子都在为阿渊的身体操劳,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阿渊能好起来,知道您身负神通,老身也跪下求您……”
说着也想下跪,好在她前摇太长,海黎早有预判,眼疾手快便上前扶住了她,给她按着坐回床上。
几人眼巴巴地盯着海黎,只瞧她仍旧面色不改,楼煜和楼夫人心下一沉。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向你们隐瞒。楼将军到巫魈去请神人,是请不到的。”
什么?!
“这……海大人,此话不可妄言!”楼煜急的从地上窜起来。
“大人昨日才到巫魇,巫魈神人显神通是前日之事,两国之间快马加鞭也要三日路程,大人怎会知晓神人之事?!”
楼煜盘算一下就知道不可能,这海大夫为何一心想与阿渊梦魇?
“大人这么急着与阿渊梦魇,几日都等不得,还诬造神人之事逼我们就范,究竟有何意图?!”
海黎气笑了,一腔莫名其妙。
呵,意图?
若真有意图,便是拆穿冥罗木到底要做什么!
“煜公子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昨晚之事?我在何处,何处就有危险,鄙人也确实有自己的事要做,我已告知各位破解之法,再拖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再者,我为何会知晓巫魈神人之事?若我说,我就是那位神人,诸位可信?”
见楼煜和楼夫人脸上皆出现惊诧,后又转为不信之色,海黎嗤笑一声,“是了,我没有证据,所以不曾告知,如今说了,如我所料,你们也是不信的。”
“我只等今日消息,若各位还是固执己见,海某也分文不取,只能告辞。”
说完,海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楼渊院落,留楼煜和楼夫人在震惊中缓不过神来。
不是……这姑娘眉清目秀的,怎么心肠和嘴巴都如此硬?!
实在令人招架不住……
但是……巫魈那位召唤神龙、让太子起死回生的神人……就是她?!
楼煜突然一拍脑袋。
对了,昨日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刺客,称呼她为……“殿下”?!
他当时只听得云里雾里的,没意识到意味着什么,现在回想起来……
难道这姑娘……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
可若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被昨晚那些刺客话里话外嘲讽,不应该是……毕恭毕敬吗?
他担忧地看向楼渊,只见他坐在床榻上出神,面色不太好。
“阿渊……”楼煜赶紧走过去,“没事的阿渊,这姑娘虽然将自己说的这么厉害,但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无法求证,若你真的不想……”
“是真的。”
楼煜噎了一下。
“阿渊,你……”
楼煜和楼夫人面面相觑,皆在对方面上看到诧异和担忧。
阿渊怎么会说这样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海大人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楼渊坐在原处沉沉开口,语气十分笃定,令二人皆陷入了沉默。
“我愿意梦魇。等她下次来,我会亲口告诉她。”
楼煜和楼夫人原本还是不信,但见楼渊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便也没再说什么。
梦魇便梦魇吧,这几日阿渊精神既然恢复了不少,再梦魇一次或许也无妨。
只是看他神色低沉,难免担忧。
“阿渊,那到时阿兄派人在屋中轮番职守,一定会保护好你。”
“嗯,谢谢阿兄。”
两个时辰之后,海黎再来楼渊屋中为他温养经脉的时候,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开口。
“海大夫,明日,我可以与你一同梦魇。希望海大夫能找出我的症结所在,一举破除诅咒。”
诅咒?
海黎听闻倒是惊讶了一下,挑眉看向他。
少年身子由于多年病弱并不如楼煜一般魁梧,倒是十分符合冥罗木的形象。
除了一头如瀑的黑发,黑色的瞳孔,黑色的睫毛……模样与冥罗木如出一辙。
只是如今说话十分礼貌又疏远,倒是……还在演呢。
那她也可以陪他演。
“好,渊公子想清楚便是最好,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倒要看看,他所抗拒的梦魇里,到底有着什么秘密不愿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