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不嫁了不嫁了,我不要这聘礼,他们袁家搞这种花头,何必聘船靠岸?不如现在就掉头回去跟他家父亲说,咱们盛家女儿不稀罕他们伯爵府。”盛大娘子坐在梳妆台前愤怒道。
盛纮穿过门帘,低下了头,过来劝说。“这是大好的姻缘,你胡扯什么呢?”。
盛大娘子完全不理盛纮,反过来质问,“如果不是华兰,是墨兰被怠慢,你那心尖尖的林小娘会如何?”
“你扯墨儿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墨儿的身体状况吗?而且一直以来,墨儿对华兰都是满怀敬意的啊!”盛纮无奈地叹息着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责备。他深知自己这个女儿体弱多病,需要特别关照与呵护。而对于墨儿对长姐华兰的尊重之情,他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当有人对待墨儿时,心中自然感到十分心疼和愤慨。
大娘子自知理亏直接站起来:“你不疼华儿!这就是你为她谈的婚事?”
“说好了伯爵夫人来,现在一个大郎就给打发了,你说袁家千般好,什么袁文绍沉稳识礼、威风凛凛,如今袁家倒真是威风凛凛”
“华儿是我头生的女儿,谁也别想刻薄了她去!”
眼看下不来台,盛纮急了,他站起来,放缓语气,略带讨好:“娘子,你这番话说得我呀,说得我真是伤心呐。”
“我怎么就不疼华儿了呢?”
“当初我放官到灵州,那个苦寒之地,咱家里里外外,都是娘子一个人操持着。”
“华儿就是那个时候生下的,这孩子从小生活的就比那几个小的要苦。”
“可她偏是这几个孩子当中,最懂事听话,最让人疼爱的孩子。”
眼看盛大娘子脸上已经不见一丝愠色,反而眼泛泪光,回忆起了往昔,沉浸在回忆里。
盛纮继续往大娘子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解释。
“我选忠勤伯府的袁家,我原就是因为看定了袁文绍是个好孩子,我只希望华兰,能嫁一个有担当的好郎君呢!”
盛大娘子温柔地回头看着夫君,盛纮再接再厉:“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将来生儿育女,一生和顺,对吧?”
盛纮笑得更加灿烂,不动声色地从丫鬟手里拿过发簪,替大娘子簪上。
“我何尝不知道,他们袁家失信呐,可这礼船都到码头上了,礼都卸下来了呀。”
盛大娘子立马警觉:“聘礼都卸了?谁叫卸的?我让柏哥儿去迎的船,我不叫他卸他绝不会卸!”
盛纮更加殷勤:“这眼下码头上,恐怕人都围成一圈了,全扬州的官眷,都在娘子你的院里,你这个时候让袁家走……”
盛大娘子略带哭腔:“袁家若欺负我华兰!”
盛纮:“袁家再不好,那有一个爵位护着呢,便是往后仕途不顺,那至少,还有一个伯府可以依附啊。”
“那倘若,袁文绍那个孩子争气,那将来还是有荣华富贵等着华儿的。”
盛大娘子哭着说:“富贵不富贵的我不在乎,袁家若欺负我华兰,我就跟他拼命去我!”
盛纮立马表忠心:“何止是你,我第一个,去找他们家拼命去!”
说完这句话,盛纮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知道,华兰这事儿,就算是成了。
趁盛大娘子穿戴收拾的时候,盛纮立马出门,吩咐小厮,去告诉长柏可以卸聘礼了,还顺便让警告袁家叫门的时候注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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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初照,盛府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仿佛披上了一袭轻纱。墨兰站在自家的庭院前,望着远处渐行渐近的一队人马,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那是大姐姐的下聘队伍,红绸彩带飘扬,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转头去往林栖阁。
喜婆: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特来送聘。
佣人:东京忠勤伯爵府,袁家特来送聘,主礼塞外大雁活禽一对,副礼无数,欲替嫡次子袁文绍,礼聘盛府娇矜,恭请应允。
盛纮、王若弗:(同时)允。
佣人:允,允。
喜婆:恭喜袁家,贺喜袁家,万千之喜,贵府嫡次子袁文绍,求亲盛府嫡长女盛华兰,姻亲家答,允。
袁文纯:袁文纯夫妇代袁家尊长,恭谢答允。
“恭喜啊,姻缘不错嫁个好人家呀。”
“这忠勤伯爵府,真是豪门显贵啊。”
“各位娘子,款待不周啊。”
“哪里哪里,你太客气了”
宾客们欢声笑语,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初夏的蝉鸣,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这时候一个小丫鬟偷偷摸摸跑到盛大娘子旁边,压低声音说道:“不好啦,出大事啦!三哥儿和客人玩投壶,竟然把今天的聘礼给赌上了!” 盛大娘子一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向庭院而去。 “主君呢”
侍女:“找了一圈了,并没瞧见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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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紘:“虽说是孩子间的把戏,可这雁毕竟是你们袁家,刚送来的聘礼,这若让孩子给输了去,不止我们盛家有失颜面,你们袁家脸上也不光彩吧。”
袁文纯:“确实有失颜面,叔父应该立即喝止才是”
盛纮:“什么,这小哥儿是你带来的人,难道不应该由贤侄出面,出面阻止才是吗。”
袁文纯:“这位烨哥儿可是汴京府,有名的人物啊,他也是见着扬州投壶规矩,不同于东京,这才一时技痒下场,我可说不动他呀。” 庭院之中,阳光透过树梢,洒在青石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长枫与那名叫白 烨的客人相对而立,各自手持矢,目光如炬,紧盯着前方的铜壶。铜壶造型古朴,壶口微微张开,似乎在等待着矢的落入。
比赛开始,长枫先发制人,他轻轻一掷,矢如流星般划过空中,准确地投入壶中,发出清脆的响声。白烨见状,也不甘示弱,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然后用力一掷,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入壶中。
两人你来我往,矢矢相接,每一次投掷都引得周围观战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叹和喝彩。阳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影子,眼看情况出现僵局。
“哥哥,让我来吧。”墨兰的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但她的眼神却坚定而明亮,声音轻柔得像一缕春风。
只见她缓缓抬起那只单薄得令人心疼的手臂,在空中轻轻一划,动作优雅宛如仙子起舞。瞬间,一道美丽的弧线在半空中划过,竹箭犹如离弦之箭,以惊人的速度朝着青铜壶疾驰而去。
\"嗖——\"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响动,竹箭如同闪电般穿越壶口,稳稳地停歇在依偎在壶边的位置。
“依竿,十筹!我们赢了妹妹!”长枫兴奋得手舞足蹈,激动的心情难以自抑,他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你们忠勤伯爵府可真是大脸,给了我们聘雁,又要收回去,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法,我们扬州可学不来?”
“还有这位客人,我们盛府请你来做客,你却要让我们失了脸面,果然是汴京来的混子,连聘雁都不知道是何东西就敢做赌”墨儿语气轻柔但却坚定。
刚赶过来的盛纮和盛大娘子,听到这话心头都舒爽了。
“小孩子嘛,淘气很正常,大家别介意哈。墨儿,快给大家道个歉。”
“好的,爹爹。各位叔叔伯伯,墨儿刚才冒犯了,你们多吃点、喝尽兴哦!墨儿先带哥哥回去啦。”
这时,狂风大作。
“大家回去吃席吧!”盛纮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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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忙碌了一天的纳聘终于告一段落。
坐在卫小娘身边的明兰心中暗自思忖着:要是今天自己出了手,爹爹会过来看望我吗?她不禁紧紧握起拳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明儿,你在想些什么呀?\"卫恕意注意到女儿的神情变化,温柔地轻声问道。
明兰猛地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阿娘。\"
卫恕意轻轻叹了口气,抚摸着明兰的头发说:\"明儿啊,跟你说了多少遍啦,要唤我小娘。\"
明兰乖巧地点点头,低声回答道:\"嗯,我知道了,小娘。\"
短暂的对话过后,屋内陷入了一片宁静。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另一边却是喧闹异常、人声鼎沸。
宽敞明亮的厅内,布置得典雅而庄重。盛纮端坐在堂厅的正中央,他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神情严肃,不怒自威。盛大娘子则地坐在他身旁,衣着端庄得体,脸上带着虚假的笑容。
林噙霜静静地坐在盛纮的左下角,她身穿一件淡紫色的衣裙,显得妩媚动人。华兰、长柏和长枫分别坐在两侧,他们都穿着华丽的服饰,展现出各自的风采。
盛纮目光扫视全场后,缓缓开口说道:“今日长枫竟然以聘雁作为赌注,实在是荒唐至极!虽然墨儿及时出手营救,避免了更严重的后果,但这种行为仍然不可饶恕。因此,我决定罚长枫抄写圣贤书籍,以让他反省自己的过错。长枫,你可服气吗?”
长枫听了父亲的话,他低头轻声答道:“儿子知错了,愿意接受惩罚。”说完,他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墨兰,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长枫本想着反讽回去,结果技不如人,长枫认”
“哼,算你还知道”盛大娘子冷着张脸
林噙霜在一旁沉默,没有开口,显然是默认这种行为。
墨兰小手中紧握着一只小巧的锦盒和几张纸,盒盖上绣着精致的牡丹花,寓意着富贵荣华。她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簪。
将锦盒同纸递到华兰手中,甜甜地说道:“大姐姐,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添妆栏物,希望你喜欢。”
华上接过一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轻轻抚摸着玉簪,感激地看着墨兰:“墨儿,谢谢你”
“嗯……,下面那几张纸是爹爹以前送给我的铺子,就当是给姐姐添妆了”
“哈哈哈哈,墨儿真懂事”盛纮大笑道
“爹爹,我们啥时候去汴京呀?”“过些日子就去。”“那爹爹,你再加把劲儿,这样我们就能和大姐姐团聚啦!”众人听了这对父女的对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屋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但屋内的温馨气息却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