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越元武被她废了,越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待在这里随时有危险。
时倾最终还是决定先将梅念送出城。
至于邬寂,既有灵力又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毒药,应当不会吃亏。
若是他回去寻她不见,自会离开。
时倾拉着梅念从无人的小道离开。
小巷漆黑阴暗,堆积的污水泛着酸臭和泥巴的味道,湿腻腻的。两人在狭窄逼仄的奔跑,喘气的声音一道比一道沉重。
顿时,时倾停了下来。
梅念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黑暗中无名的恶意又逼得她不敢问出口。
时倾眼神微凝,紧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的黑影。
夜幕乌云拨开,月色洒落下来。
那道像雕塑般的高挑劲瘦黑影终于动了动,他动作缓慢地像是机械般转过身子来,一半身子和面容都隐在黑暗中,整个人突兀地被划成两半。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刻意压低的嗓音微哑,漫不经心的语调浸润了浓郁的夜色,透露出几分危险。
邬寂地自黑暗中缓缓走出来,脸上面无表情。
时倾缓缓松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是无比简洁冷淡:“走吧。”
邬寂眨了眨眼,慢半拍地感受时倾拉着另一个人从他身侧路过。
他阴冷的视线紧紧锁住女子的背影,嘴角溢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果然,根本没想到他。
亏他还担心她出事回去找她。
她倒好,出事了居然第一时间带着一个外人跑路。
一个不过是见了第一面的外人!
他就不该心慈手软。
本来还想逗逗她的。
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眼底的阴鸷比夜色还要暗沉。
察觉到他没跟上来,时倾回头,清清冷冷的声音带了一些情绪。
“邬寂,时间来不及了。”
是怕他拖累她?
邬寂牙齿轻咬唇角,脸上扬起弧度,“来了,姐姐......”
好在越家家主不在,城中防备并不高,三人很快就顺利逃了出去。
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时倾停了下来。
邬寂支腿倚着一棵树,两手环胸抱臂,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整个人都透出不得劲的懒散。
他慢悠悠地掀起眼皮,银灰色的瞳仁倒映几步之外的时倾。
“姐姐,你不会打算一直带着她吧?”
时倾正同梅念说话。
听到少年略带古怪的语调,她侧过头来。
没等她说话,梅念抢先一步,急急地说道:“明日一早我就离开!”
觉得自己反应过于激烈,她苍白着脸色,结结巴巴地补充:“恩人姑娘......你能救我出来已是感恩不尽,如今我不能再留下来拖累你们了。”
梅念眼角余光悄悄看向树边的少年,触及到冷厉的微笑之后被吓得一激灵。
“而且......我的家人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我的消息,肯定会很担心......”
时倾点头,现在的境地确实不易2多带一个人。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把匕首,递给她。
“既然如此,那你自己多加小心。”
梅念感动地接过,眼中已是水雾潋滟,瞥到后面那少年,她张了张唇,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她深深呼了一口气,心中斟酌,“恩人,你和——”
“姐姐。”
邬寂抬步迈来,薄唇勾勒若有若无的弧度,“你饿不饿?”
梅念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戳破,看着那可怕的少年步步逼近。
下意识地,她往时倾身后一躲。
这一动作,瞬间引起两人的注意。
时倾神色略怪地看她,“邬寂,你吓着她了。”
邬寂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齿间轻磨,故作无辜色。
“姐姐,冤枉啊。我只是想说我饿了,她就担惊受怕得好像我要吃了她一样。”
对上时倾清冷的眼神,邬寂瘪了瘪嘴,漂亮的狐狸眼委屈地下撇。
“姐姐~”
邬寂轻轻扯动时倾的袖子,眨巴着眼睛,“我饿了。”
时倾轻轻叹了一口气,一向平淡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她都察觉不到的无奈。
“你好歹也是修士,怎么会......”
这时,一道清晰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响起。
梅念尴尬地摸了摸肚子。
时倾失笑,“你们在此地等我,我去去就来。”
语毕,她脚尖轻点跃上树枝不见。
梅念惊叹一声,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
“公子,我......”
她瑟缩着往后退。
时倾一走,邬寂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要是再敢在姐姐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弄死你。”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梅念竟然支支吾吾地缩头抬眼瞧他。
“你......你要是敢乱来......恩人肯定会发现的。”
眼中划过不屑,邬寂冷笑一声,抬着下巴睥睨她。
“不过是一个外人,即使我杀了你,姐姐也不会怪罪于我。毕竟——我比你更了解她。”
少年胸有成竹,丝毫不慌张的神态叫梅念惶恐。
毕竟,她不过是人家随手救出来的。
论情分,理应是少年完胜。
梅念霎时跪下来,期期艾艾,“公子,我错了,我绝对不会在恩人面前多说的,求你放过我!”
正当这时,时倾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
邬寂面色不变,镇静自若地扶起跪在地上的梅念,不慌不忙地解释:
“姐姐,她这人也忒热情了些。我不过是帮她赶跑了一条毒蛇,她就给我跪下了......”
时倾凝眼望他,转过头,“真有此事?”
梅念忙不迭地点头,“确实是公子帮我赶跑了毒蛇。”
此时天色黑沉,爬行动物出来觅食是再正常不过。
时倾点点头,把手中的毛色鲜艳的野鸡递给似笑非笑的邬寂。
“姐姐?”
邬寂无措地提着还在扑腾挣扎的野鸡,肥肥胖胖的,也不知是在哪逮到的。
时倾:“自己处理。”
说完,她就找一棵大树盘膝坐下,合上双眸,面色平静,当是调息修炼。
邬寂好奇地打量,圆圆滚滚的野鸡此时正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邬寂居然能从它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屈辱。
美得锋芒毕露的脸上忽地绽开笑容,他心情极好地哼着不成曲地小调扑哧扑哧地处理手中的肥鸡。
时倾气沉丹田,心中默念心法,感受温润的灵力渐渐充盈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鼻尖传来轻轻的痒意。
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挠她。
睁开浅色的双眸,面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姐姐,你看!”
见她醒了,邬寂献宝似地举起手中的成果,肥鸡被他烤得油光,香喷喷的热气扑鼻而来。
时倾淡淡地掠过他手中的烤鸡,“刚才那是什么?”
邬寂愣了一息,笑得狡黠,“姐姐说的是什么?”
眉眼掠过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时倾纤纤玉手轻指,“你背后。”
邬寂眉毛弯弯,双眼含笑地歪头看她,“姐姐猜猜——”
刹那间,他脸色一变,一把丢掉烤鸡,迅速揽过时倾,同时左手灵力射出,两人滚至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