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路星璇两眼放光,“师尊,我们住哪?”
“这山峰只有我们师徒三人,还有许多空闲的院落,你们可随意挑选。”
“多谢师尊!”路星璇碰了碰蔺舟的手臂,挤眉弄眼。
“师尊,那么我们现在可以去看看自己的房间吗?”
时倾点头,想到什么又叮嘱:“明日你们二人自行去慎思楼。”
慎思楼是宗门给新弟子上课的地方,会有专门的教习负责讲解,等到新弟子掌握好修行基本功后,师尊才会指点教导专门的功法之类。
早在通过试炼后,众人已经被师兄师姐告知了。
路星璇应答,“那师尊,弟子先行告退。”
得了时倾的应允后,陆星璇很快拉着蔺舟跑远。
感受着他们气息的远去,时倾垂眉若有所思。
蓦地,山峰结界泛起涟漪,两道熟悉的灵力气息徐徐靠近,她抬头望向前方,浅浅一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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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路星璇和蔺舟正兴致勃勃地在积雪峰转悠。这座山峰极大,院落更是建了四五处,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
像时倾所住,就是位于西侧的风回院,最是靠近后山清泉,门前的的场地极为宽敞,四周栽种各种奇花异草,在这般寒冷的环境中竟然也长得极好。
蔺舟一眼就挑东侧的芜绿院,而路星璇则是选了偏北的画霜苑。
陆星璇思考着三个院子的距离,打着商量的语气,“小舟舟,要不我们的房间两个换一换呗。”
“不行。”蔺舟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路星璇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来,“你想啊,你院子的名字叫芜绿,哪有我‘画霜’的霸气好听,你真的不想换一换吗?”
蔺舟环胸抱臂,停了下来,反问:“既然你的院子更好听,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换?”
路星璇谄媚笑道:
“你在试炼的时候帮了那么多回,咱们好歹是共患难的好朋友了。如今你我成了同门,我这不是报答师兄您嘛。”
说到这个,路星璇就不服气。
当初在试炼她都是把蔺舟当小弟来看的,如今这家伙也就比自己早那么一丢丢入门,居然还成了她师兄。
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他家。
路星璇觉得自己莫名被人压了一头。
蔺舟很认真地低头沉思,过了好几秒,他终于抬眸,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凝视她。
路星璇眼睛放大,一脸希冀。
“不行。”蔺舟薄唇翕动,语气十分诚恳,“作为师兄,我就更不能占你的便宜,不然师尊知道了定要怪罪于我。”
这些其实都是客套话,蔺舟主要是觉得自己的院子离师尊更近些,所以才不肯交换,只是这话他说不出口。
见他过于耿直,路星璇干脆直接挑明目的:
“这么跟你说吧,师尊她眼睛不好,平日肯定有许多不便之处,而芜绿院离师尊最近,若是有什么需要,我更方便照顾师尊是不是?”
蔺舟神情认真,“我也可以照顾师尊呀。”
路星璇急得跳了起来,“蔺舟你这个呆脑瓜子怎么就是想不通呢,我和师尊都是女的,肯定比你照顾起来才更方便啊!”
“那我比你厉害。”蔺舟力争。
“我比你贴心!”路星璇反驳。
“我比你乖巧听话!”
“我比你……”路星璇词穷,气恼大喊,“蔺舟!”
他一张脸绷得极紧,义正言辞:“就是不换!”
路星璇的小脸直接垮了下来,神色依旧愤愤不平,“你这张37°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来的!”
蔺舟虽然听不懂她的意思,但在气势上不能输,依旧昂首挺胸,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以才彰显自己的不屈不挠。
路星璇被他油盐不进的脾气得胃疼,也冷哼一声。
两个人跟幼稚园的小孩子一样吵得面红耳赤,最后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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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回院。
“这药已经用了半年,按理说师妹这眼睛应该渐渐好转才是,可现在怎么越发严重了?”
四长老松玉仔细观察时倾的眼睛,她的眼型漂亮狭长,眼皮深细,内眼角尖而内陷,眼帘遮住三分之一的瞳仁,眼尾略微上挑,加之是淡清的雾蓝,整体看起来自带一股冷淡厌世的韵味。
可惜的是,这双漂亮的眼睛没有丝毫神采和情绪,只有因睁眼干涩而生理性溢出的泪水。
时倾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任由松玉折腾。
掌门站在旁边,听到他的话,眉头紧锁:“莫不是这药效不起作用了?”
“还需观察一段时日。”松玉伸手拿过旁边的托盘上的金针,“师妹,我再为你施一下针。”
时倾应了一声。
隔着衣服,松玉利落娴熟地在她身上扎了好几道,随后,又将青花色瓷瓶里的药水滴到时倾眼中。
一刻钟后,松玉拔了针,扶着时倾起来。
“现在感觉如何?”
时倾摇了摇头,“并无任何感觉。”
虽然早已料到是这个结果,松玉和掌门还是失望地叹了一口气。
时倾睁着无神的眼,浅笑着安慰他们,“这双眼睛我早已经用惯了,就算看不见也不碍事。往后,二位师兄也不必为了我的事如此费心。”
掌门和松玉瞧见她这般善解人意,心中感慨良多。
松玉沉思许久,语气坚定:“师妹你放心,就算寻遍五洲四海,我也一定会找到治疗你眼疾的方法的!”
昔日同为弟子时,松玉也是和时倾一样懒散爱玩闹,从不在修炼上下功夫。
成为长老后,即便是云起宗的顶梁柱之一,他的性子最是慵懒好说话,弟子最不怕的长老就是他。
他很少认真严肃地说一件事,一旦说了,那必定是要去实行的。
时倾心口一慌,两手胡乱地摸索他的衣服,急切道:
“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是不必因此去冒险,若是你们再出了什么事,不仅我会寝食难安,就连云起宗也会受不住的。”
松玉扬唇轻笑,恢复了平日悠闲的语调,“我这只是举个例子,师妹你别这么紧张。”
掌门也在一旁笑着揶揄,“师妹不必担心,你也知道,你松玉师兄他性子是我们之中最懒散的,让他出去多走几步路都喊累,哪还有什么精力寻遍五洲四海。”
似乎想起松玉嫌累嫌晒的模样,时倾轻笑出声。
末了,她仰头道:
“只要大家平安无事,我便安心。这双眼睛治不治都无所谓,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早已习惯。若是哪一天突然治好,我怕是路都不会走了。”
屋内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三人皆粲然笑着。
半个时辰过去,松玉和掌门离开。临走前,一再叮嘱时倾每天都要上药,这样更有利于恢复。
时倾将他们送出院子,不住点头应和。
等人离开,她这才折神返回。
关上房门后,她娴熟地打开屋内的柜子,在顶层格子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和一面破碎的镜子,样子看起来十分普通。
书籍封面古朴又诡秘,里面的书页泛黄,页尾或多或少地折起一角,内容是奇形怪状的的文字和符号,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处,瞧着十分诡异。
时倾拿过旁边的镜子,将灵力注入进去,刹那间,镜面泛起水波纹样,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出现在里面。
——
【注】
[1]李煜《虞美人》:“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