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木和静兰在鸬鹚路如此等了三四天,居然一直没有发现肖振戎的踪迹。
好在这几天金璃儿一直在忙着七城大会的事,没有再来拉楚小木出去办事,否则楚小木分身乏术,只怕要要露出破绽。
饶是如此,楚小木也有些心急起来。回到客舍柴房提起袁刚又要再打,袁刚急忙求饶,说自己两次见到肖振戎中间隔了有七八天,想必他是隔这么久才到鸬鹚路上来一次,现在距离上一次已有七天了,说不定马上就会到。
在静兰的劝说下,楚小木只好强忍怒气,用锁灵掌将袁刚困住,丢在一间小酒馆的偏僻屋后。
二人则进到小酒馆中,叫了一壶酒,两碟小菜,坐在窗边耐心等待。做好了再多等两天,非要逮到肖振戎这厮不可的准备。
他们一来要逼问他是否害死了静兰父亲周驳,为什么要背叛碧城背叛大将军;二来还得让他交出龙脊剑,由楚小木带回碧城交还给碧野大将军。
街巷中来来往往的人极多,大多数都穿着或黑或灰的麻布粗衣的穷苦人,一个个形貌猥琐疲惫,无精打采。
静兰说道:“小木哥,你现在已经是金阳城的四大金尉之一,威风并不逊于碧城的中军,而且这里生活富足,各种好玩的、好看的也比碧城要多得多,你……你还想回碧城么?”
楚小木不知她为什么忽然有此一问,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要回去,大将军对我情深意重,我怎可能舍他而去?”
静兰幽幽说道:“情深意重,你真的是这么想的么?”
楚小木登时哑然,想起初到碧城之时,大将军虽有接见,但对自己并没有什么特殊照顾,只是写了一封信将自己及映丹一行十人送到了南定军。
在南定军的一年时间里,他们从最开始的无人待见,变成端茶倒水甚至打扫马粪的军仆,到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可言的牧马军士,再到行军虎暮关,最终成为孤松岭下一队无人在意的哨骑……
这一路行来,可说是尝尽了辛酸,受尽了委屈和苦难。其中最为风光的时候,也不过是擒了爪族的刺徒首领厉棘回城,由静兰父亲周中军赏了一张靑氅,一把乌铁剑。
碧野大将军却没有任何赏赐。
这一切,可与“情深意重”相去甚远。
静兰说道:“你们是大将军推荐到南定军来的,我父亲的性子不太好说话,最讨厌的便是这种托关系办事的人,因此开始对你们很有些不满……”
楚小木点了点头,说道:“最初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多,不过这些都过去了,算不得什么大事。”
静兰接着说道:“不过你第一次进父亲的中军帐,就救下了我的性命,父亲很是感激。他嘴上虽然没有直说,但我听到他跟肖叔叔的说话,说他想把你调到身边做他的近卫,并教授你开原力的技法。”
楚小木一愣,想不到周中军竟过这种打算,这的确大出自己意料之外。笑笑说道:“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后来出了映丹偷偷抄录‘气海寻源’一事,这件事终于是不可能的。”
静兰浅浅一笑,说道:“刚开始我听到这事,也很替你高兴。不过肖叔叔说你是大将军推荐来的,又与大将军有极深的渊源,你的事情最好先请教过大将军再做定论。因此第二天父亲便写了一封信,由传信鹰送回了碧城。”
“谁知道过了几天,便发生了映丹偷录‘气海寻源’的事,你们便都被罚关了小木牢……”
楚小木摇摇头,想起被罚关小木牢的那段经历,颇有些心酸。这件事来得有些莫名其妙,是他这一生所受委屈之甚,这时想来,眼中竟然泛出泪花。
静兰自然也看到了,拿过楚小木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手心,说道:“不过你也不要怪父亲,这并不是他的主意。”
楚小木说道:“那就是肖振戎的主意了。”
哪知静兰竟摇了摇头,说道:“也不是肖叔叔的主意。”
楚小木更是糊涂了,问道:“那是谁要把我们关小木牢的?”
静兰说道:“是大将军的意思。”
“大将军”三个字说出来,直将楚小木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说道:“这……这……大将军怎么会想到要把我们关木牢?难道他……他早就预料到映丹会犯错?”
静兰笑道:“大将军可没有师父那种本事。这件事我也是偷看到大将军给父亲的回信才知道的。”
楚小木忙问;“信上写的什么?”
静兰说道:“那封信写得有点长,大多是有关我们南定军军务一块的。不过最后一段是关于你的,我记得其中一句是这么写的,‘玉不琢不明,剑不磨不利……’”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玉石需要经过雕琢才会明亮,刀剑需要不断打磨才会变得锋利。”
“你是说……大将军是为了历练我们,因此才把我们关了十几天木牢?”
静兰点点头,说道:“是二十三天,你一共被关了二十三天。”顿了一顿,又笑着说道:“听父亲说,你可是南定军唯一一个被关了二十多天都没有一句求饶的军士,再也没见过比你还厉害的了。”
楚小木心说这有什么厉害可言,你们要是不放我出来,关一两百天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静兰接着说道:“父亲关了你二十三天,我也跟父亲置气了二十三天,甚至还偷偷地哭了几次鼻子,后来偷看到大将军写给父亲的信,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楚小木见她对自己如此情深,心中激动,反过来将静兰柔嫩的小手握在掌心,久久不放。
静兰挣脱了手,给自己和楚小木都倒了一杯酒,说道:“我寻常是不喝酒的,小木哥,今天我陪你喝一杯。”举起酒杯笑吟吟地看着他。
楚小木知道这个周中军的女儿生性腼腆,想不到今天竟主动要和自己喝酒,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再想到他对自己的心意,想到调皮爱玩的小莹,一时心乱如麻,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