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先去把这些药材拿出去晒了,再给隔壁房那个麻子脸的换换药。”老者见她这么主动,便开始使唤起来。
就这样,子悠成了那老者的帮工,难民所的义工,来帮伤者换药包扎。
一日后跟她老者也熟悉了,老道告诉她,自己姓张。
“张爷爷,这些药已经干了。”子悠端着装药的筐进来。
“收进袋子里,你歇歇去吧。”张郎中头也没抬的说。
“对了,那边房间有个奶奶头疼的厉害,非要喊您过去瞧,还有那个王大哥,他昨日不小心沾了水,腿上的伤口化脓了,麻烦您待会儿过去看看。”
子悠交代完方才遇到的问题,便俯下身来看张郎中把脉。
“不管,叫他们不听话,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再说。”张神医哼哼了一声,继续把脉。
他见子悠看的出神,抬头望了她一眼:“想学吗?”
子悠连忙摆摆手:“我学不会的。”
张神医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难的,想我那徒儿与你年纪相仿时,还分不清苍术和白术,如今也学成自立门户了。你看过医书,人又机灵,不知比我那徒弟强多少倍。”
张神医把好了脉,交代病患已无大碍,但注意不要受风,不要久站,还威胁他,不听话就再不管他了。
张神医一边碾药一边给子悠讲医理,每每都要提起他的徒弟。
子悠好奇的问道:“张爷爷,你徒弟现在在哪里啊?还有你家是哪里的,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游历?”
许是问到老人的伤心事,老人脸上添了几分委屈:“我那徒弟恼了我了,再不认我这个师傅了。”
“发生了什么事?”子悠问。
“是我错了,我弄丢了他的孩子,那孩子这么点的时候,就会跟在我后面喊祖祖了,多可爱,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张神医说着眼睛泛起泪花。
“我知道了,您四处游历一定也是为了找那孩子吧,我相信一定会找到的,您告诉我,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现在有多大了,我叫人帮您留意着。”子悠很是热心的宽慰老人。
“有多大?有你这么高了吧,我老了,越来越不记得了,我想想看。”老人皱起眉头,用力的回忆着。
突然开口说道:“叫莲儿,小莲儿,应当是个女娃娃。”
子悠闻言眼睛跟着亮了起来,她忙追问道:“您那徒弟是不是姓顾,家在江夏?”
“你怎么知道的?”老人转过头,有些疑惑又有些警惕。
子悠会心一笑,凑到老人身旁低声说道:“原来您是顾郎中的师傅啊,顾郎中救过我爹爹的命,小莲已经找回来了,如今她已经跟着顾郎中夫妇回江夏老家了。”
“果真找到了?”老人有些不敢置信。
子悠把救小莲的过程一五一十的跟张郎中讲明。
张神医很是感激,说一定会报答她。
子悠又到吴家去了,吴家门房照例是不让子悠进去。
门房的嘴里还碎碎的抱怨着:“我家夫人头疼病发作了,你们还来烦她,快走吧。”
子悠打听了一番,城里的大夫都痛恨吴济章贪赃枉法,枉顾百姓死活,无人愿意为吴夫人诊病。
子悠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她去央求张神医给吴夫人看病。
张神医摆摆手:“不行,不行,我老头子也是有规矩的,一不瞧偷盗奸淫者,二不瞧贪官污吏,三不瞧可恨的人贩子。你叫我去给吴济章夫人看病,不是让我破戒吗?”
“张爷爷,吴济章是坏人,不见得他夫人就是坏人吧。”子悠求道。
张神医还是摆摆手:“不行不行,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张爷爷答应了要报答我,难道不作数了吗?”子悠使出杀手锏。
张郎中抓耳挠腮了一番,只得叹气道:“好吧,谁让我欠了你的。”
子悠带着张郎中来到吴府,吴夫人听说有郎中来了,倒是叫门房放行。
只是让郎中进来,不让陆家人进。
张神医气的要打道回府,吴家下人便自作主张的放子悠进来了。
张神医为吴夫人开了方。
吴夫人发了话:“我知道这郎中是你带来的,你不要指望这样,便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见不见我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带郎中给你瞧病,也是出于我本心,有句话叫医者无类,无论一个人再罪大恶极,在生老病死面前,都应当被公平对待。”
吴夫人没有再说什么,子悠跟着张神医回了难民所。
张神医领着子悠学了一日,她也上手试着把了几次。
她觉得医术十分有趣,治病救人,为病患减轻病痛,自己也会获得成就与快乐。
她想起来当时在弘文殿,萧忆安问她有什么梦想,她当时说,想要吃遍大江南北的美食。
如今想想,做个女郎中也不错。
只是爹爹一定不会同意。
若能学点医术,就算不给旁人诊病,照顾下家人的头疼脑热,也算发挥了点自己的作用。
“神仙爷爷,我观她脸色发白,舌苔白而薄,脉象浮而紧,应当是风寒的表征。”子悠转过头期待张郎中的点评。
张神医把手一搭,随即欣喜一笑:“没错没错,确是风寒之症,孺子可教也。”
“我当是新来了一位女大夫,不想竟是陆姑娘。”萧忆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子悠起身:“萧大人怎么来了?”
“我方才到住的地方找你,他们说你来了这里。没想到陆姑娘还懂岐黄之术。”萧忆安笑笑道。
子悠笑笑垂下了头:“跟着张爷爷略学了点皮毛而已,我们到外面去说吧。”
天色已入暮,两人来到路边的馄饨摊上,萧忆安给子悠倒了一杯茶水,缓缓问道:“怎么样,陆大人的案子可有何进展?”
子悠接过杯子摇摇头,脸上尽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