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安望了她一眼,犹豫了片刻说道:
“我方从府衙回来,三司的大人们已经抵达沅江,你哥哥的案子,三日后便要开审。”
子悠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要来的。”
萧忆安将店主端来的馄饨往子悠面前推了推:“陆姑娘如此善心,定能感动上天,陆大人会逢凶化吉的。”
子悠朝他无奈的笑笑,眼睛红了:
“三日后便要开审了,我们还没找到证据,王伯父那边也迟迟没有消息,如今,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萧忆安思考了片刻,意味深长的望了子悠一眼:
“证据总会有的,只要能为陆大人争取到一些时间,总是多一份希望。我朝有一条律法,若有万人请命,写下万人书,案子便可重审。”
“果真有此一说?”子悠眼里又燃起希望来。
萧忆安微笑着点点头。
子悠欣喜万分:“太好了,我身边的流纱就是十里亭人,明日我便过去找她想办法。”
萧忆安接着说道:“吴济章为官多年,老练狡诈,定会给她的妻儿留一条保命的路,陆姑娘不妨从吴夫人身上下手。”
“我前日和昨日都去过了,她不见,今日倒是见了,她什么也不愿意说,吴济章罪大恶极,他的夫人和他是一条心的,怎么肯给哥哥一条活路,他从前的跟班,我也去见过了,收了不少银子,说的全是废话,都是我没用。”子悠答道。
萧忆安很想抚一抚她的肩安慰她,伸出的手收回来握成拳,又松开。
看了她好几眼:“我听说自从吴济章出事,他唯一的儿子便不见了。”
“你说这个我倒想起来了,今日吴济章出殡,摔盆的却是他的侄子,莫非。。。”子悠豁然开朗,想通了许多事。
萧忆安打断了她的话:“馄饨要凉了,陆姑娘快吃吧。”
子悠忽然来了食欲,把馄饨碗挪过来边吃边说:“萧大人,你也吃啊,一会儿我去吴家一趟,给吴夫人送些日常调养的药材,我吃完便过去。”
“吃完我送你,入夜了,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萧忆安关切的说。
子悠点点头:“也好,那就有劳大人了。”
萧忆安同子悠坐马车来到吴家街口,他扶了子悠下车,对她说:“陆姑娘,我的身份多有不便,就不陪你进去了,我在街口等你。”
子悠对他点了点头。
萧忆安似还有话要说,思忖了片刻说道:“我听说吴济章家中藏书甚多,方便的话,陆姑娘帮我借一本出来。”
子悠有些疑惑:“不知萧大人要借哪一本?”
“借一本《中庸》即可。”萧忆安答。
子悠更迷惑了,《中庸》这书随处可见,为何要借吴家的,既然他开了口,就一定有他的用处,点了点头便走过去敲门。这次子悠说明来意,门房倒没为难她,痛快的放她进去了。
吴夫人在里屋更衣,下人给子悠上了茶,子悠四处转了下,看到书案上摆着几本书,她随意翻了翻,果然有一本《中庸》,这些书新的很,连翻动过的痕迹都没有,看来定是那草包摆着装门面的。
吴夫人从里屋出来了,不疾不徐的说道:“陆小姐深夜拜访,有何见教?”
子悠放下手头的书,忙上前拘礼道:“吴夫人,你的头疾可好些了。”
“陆小姐有话直说吧。”吴夫人道。
子悠缓缓说道:“我只是来看望一下您,顺便给您送点常用的药材。”
“东西我收下了,你请回吧。”吴夫人不客气道。
“这些是吴大人平常看的书吧,这几日被兄长的案子磨想心焦,正想找点书看看,消磨一下时光,这本《中庸》我能借去看几日吗?”子悠问道。
“陆小姐请自便。”吴夫人仍是面无表情。
眼看着吴夫人就要送客,子悠忙开口道:“我听说你与吴大人共生养了三女一子,三个女儿已经悉数嫁人了,儿子十三岁便中了秀才,吴夫人真是教子有方啊。”
“我儿自己争气罢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读书功名之事。”吴夫人道。
“今日吴大人出殡,三个女儿女婿都到了,怎么不见令郎的身影呢?”子悠问道。
“我儿跟随友人到庐山游历,我已派人带书信给他,庐山距离此千里之遥,三五日自是赶不回来的。”吴夫人面上毫无波澜,想来此话早已说过很多遍,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我怎么听说吴大人被查那日,令郎还出现于沅江大狱,去探望过吴大人,这么说来,令郎可真是心大,自己父亲被捕入狱,还有闲心去游山玩水。”子悠疑惑道。
“你想说什么?”吴夫人突然厉声道。
“吴夫人,你若有难处,或是被什么人威胁了,王家和陆家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的。”子悠往前了几步,一脸真诚道。
吴夫人缓了缓面上的怒气道:“你的好意我谢过了,我没被任何人威胁,我还是那句话,我说的都是事实,亡夫在天之灵可为我作证。”
“吴夫人拉个死人有何用,你敢拿你儿子的性命起誓吗?”子悠激动起来。
“我何必与你多费口舌。”吴夫人不悦。
“吴夫人,你不过是个赌徒罢了,你以为这样他们便会放过你们母子吗?待我兄长被定了罪,你与你儿子便成了无用的弃子,你知道他们那么多秘密,他们能让你好好活在这世上吗?”子悠一番劝解,希望吴夫人能有所感悟。
哪知吴夫人根本不领她的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送客。”
子悠碰了壁,见多说也无益,只会惹恼了吴夫人,只得告了辞,失落的捧着那本《中庸》出了门。
她环顾了一周,却不见萧忆安的马车,整条街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许是萧忆安在街口等着,子悠往前走了走,出了这条街口,仍不见萧忆安身影。
子悠心里有些气愤,说好的等我呢,罢了罢了,或许他有要紧事,自己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