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是家里的长女,底下还有两个弟弟,她的那个混账爹又是个好吃懒做的,而且还嗜赌成性,后来为了还赌债,就把她给卖了。
之前在人牙子手里她成天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被打骂。
后来被卖到了侯府,成了粗使丫头,有吃有喝,每年还有两套新衣服,她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
再后来,她就被派到了翡翠阁,做姨娘的贴身丫鬟。
好在这个姨娘为人也不刁钻刻薄,待她还算宽厚,她更觉得自己的日子有盼头了。
“姨娘,奴婢不懂这些大道理,只知道像这样吃饱穿暖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旁的事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会有高个子顶着,也不该奴婢操心。”
“人啊就要珍惜现有的东西。”
翠浓听了她的话,在嘴里喃喃重复着‘珍惜现有的’,最后苦涩一笑自嘲道她如今还有什么。
松寿堂那边,老太太拉着大孙子的手,又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这副鬼样子,那是又心疼又气愤。
“你如今大了,都是当爹的人了,孩子们也都开始上学了,当了爹就要有个当爹的样儿,不说为他们挣一份家业,至少也该为他们树立个榜样。”
“堂堂侯府世子跟一个妾室跑到外面庄子上去一住就是好几个月,传出去不仅让府里没脸,这些年令仪操持侯府不容易,五个孩子个个都是她亲自照料,视如己出,你好歹也要顾及一下她当家主母的面子。”
老太太心疼孙子是真的,可是现在见曾孙有出息,她心中的那座天平自然就开始倾斜了,难免更在意曾孙的前途,就怕被这不着调的爹给祸祸了。
谢淮安听了这话,连连点头保证道:“祖母,孙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以后就待在府里,哪儿都不去了。”
“好,这才像话,你好歹是当爹的,虽说几个孩子不需要你管教,可是平日里也该多跟他们处一处,感情都是靠平时慢慢培养出来的。”老太太语重心长劝道。
刚才孙子回来的时候,几个孩子见到他,都只是不咸不淡地喊了一声,全然没有见到父亲的那种欣喜,看着他倒像个外人一样。
百年之后,他们老的老,死的死,像淮安这样的,日后还得靠自己的孩子,若是他们现在对他这个当爹的半点感情没有,以后谁来管他。
“祖母,您安心,孙儿知道了,稍后我就去陪陪孩子们。”
祖孙俩又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见老太太精力不济,谢淮安这才告退。
走到春和居的门口,他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刚才宴席上好吃的太多了,几个孩子都吃多了,孟令仪怕他们积食,现下就让人去煮了山楂水过来,准备让他们喝了再回房休息。
谢淮安进去的时候,就见几个孩子正围着孟令仪,嘻嘻笑着,也不知什么事这么高兴。
春雨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少夫人,世子来了。”
想着天儿冷了,孟令仪怕他们兄弟仨读书太冷,就按照柳如丝之前给她画的图纸,然后给他们做了手套,刚才他们哥几个试了试,发现大小很合适,而且戴着也不会影响写字,特别方便。
孟令仪抬眼看到了门口的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问道:“夫君来了?”
他一进来,原本屋里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就消散得干净。
几个孩子脸上的笑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平安带着他们过来不情不愿的叫道:“爹。”
“嗯。”
谢淮安自知自己没尽过一天做爹的责任,所以这会儿他们对自己冷冷淡淡的,也是他活该,他也没道理指责他们。
孟令仪见他坐下后,就让人上了茶。
然后吩咐香草带几个孩子下去。
谢淮安这人一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会儿坐在这迟迟不开口,估计也是孩子们在这,他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等人走了,孟令仪这才问道:“夫君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令仪,我想着自己成日里这么闲着也无聊,所以想让你给我点本钱,我也想学人家做点生意。”谢淮安虽然纨绔,可是身为男人,开口朝一个女人要钱,他实在是臊得慌,这会儿说话的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要不是孟令仪听力好,估计还要凑过去才能听到。
孟令仪淡淡看向一旁的人,只问道:“敢问夫君想做什么生意?是自己一个人做还是跟人合伙?”
呵,就他这样的纨绔子,头脑简单,四体不勤,还做生意呢。
别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傻呵呵帮人数钱呢。
她若是猜的没错,铁定是那个翠浓吹的枕边风。
谢淮安解释道:“翠浓家不是江南的,我想拿钱组建一支商队,到时候把那里的稀缺东西运到京都来卖,这样来回赚个差价,虽然不是大买卖,可是好歹也能找点事做。”
这人现在也学聪明了,知道事关翠浓的事,直接找她开口最有用。
孟令仪就直接问道:“夫君想要多少本钱?”
“两千两。”
这点钱对于侯府来说不过是笔小钱,但是孟令仪一向是公私分明,而且作为当家主母,有时候要学会替自己推卸责任。
一下子从公中拿出两千两给他,到时候他若是拿这个钱做出了成绩,自然不会有人说她什么。
可是一旦到时候他拿钱干亏了或者闯祸了,只怕就有一些人过来找她兴师问罪,指责她不该拿钱给他,而且还是这么大一笔数目。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这个难题抛出去,让别人头疼去。
“府中账上银钱如今可支取的没这么多,我还得请示祖母。”
谢淮安头脑简单,并不知道这是孟令仪的扯口话,只不自在的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想着今儿好不容易来了回,准备再问问几个孩子的情况,突然就觉得一阵眩晕,心口像是有虫蚁咬蚀一般,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谢淮安站起来说了声告辞,就步履匆匆,很是慌张的往外走。
春雨见他这样子,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