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洛不知道谢文洵内心的沉重,已经5月,她正在筹备她的新店开业。制冰点设在庄子上,利用硝石已经制出来了不少冰,足够应付店里一个月的开销了。
同时千洛又在脑海中搜索到了一些冰点制作的方子,让庄子那边的人同步在研究,都是签了死契的人,她不担心他们把方子泄露出去。
就在她为开业忙碌之际,袁成杰也终于开始了他的计划,他直接敲了顺天府的登闻鼓,一纸状书将忠勇伯府告上了顺天府。
要知道登闻鼓不是随便敲的,要敲登闻鼓,必须要挨二十大板,有些身体瘦弱的人挨完二十大板后人就不行了,更别说继续伸冤了,所以一般不是莫大的冤情,不会有人敲登闻鼓。
当然,一旦登闻鼓响起,顺天府就必须升堂办案,哪怕这案涉及皇亲国戚,故而顺天府府尹对登闻鼓很是痛恨,但身在其位又没办法置之事外。
顺天府尹姜叔桓是皇后娘家承恩公府二房,他吩咐衙役例行打二十大板再将人带上来,不过他也知道二十大板后这人也是凶多吉少了。
衙役再三和袁世杰确认是否要继续登闻告状,袁成杰均回答是。
此时衙门外面已围观了不少好事群众,在衙役同情的目光下,袁世杰上了刑凳。
周边的人指指点点,都在猜测着他到底有何冤屈。正所谓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情也不过是他们的一时谈资罢了。
若是知道袁成杰告的是自己的嫡母,可能还会高高在上的指点,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子女的怎么也不能忤逆职责父母......
随着人群的指点,密密麻麻的板子开始落在袁成杰的身上,他毕竟就是个文弱书生,又一直被府里亏待,身体没那么强壮。
他紧咬牙关,今日他就是拼死也要除族,不然他的母亲会被那群人给连累,凭什么,凭什么错事是他们做下的,无辜的母亲却要承受那样的苦难......
衙役打了10板子,袁成杰背后已经渗出了血,执刑的衙役心有不忍,忍不住问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再大的冤屈哪有人命重要?”
“不,我不会放弃的”,因为背上的痛苦,袁成杰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的这句话。
“哎,何必呢”,衙役叹了一口气,举起板子打算继续执刑。
“慢着!”一声惊呼打断了衙役的动作,谢文洵打马过来,下马后出具了一面令牌,“锦衣卫在此,传皇上口谕”。
衙役以及看热闹的民众呼啦啦的跪了下来,连姜府尹也扶了下官帽,赶紧出来接旨。
“免袁成杰杖刑,由顺天府尹理其诉,处置结果速奏于皇上。”
“下官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场众人均高呼万岁。
袁成杰已经挨了10板子,虽然十分虚弱,但是他的头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看了谢文洵一眼,谢文洵向他点了点头,他便举起诉状,“小生乃忠勇伯府庶子,状告忠勇伯府夫人违反朝廷禁令,私放印子钱,导致无数人因高昂利钱家破人亡”。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要知道前朝就是官员,尤其是军中之人放印子钱愈演愈烈,最后甚至衍生出骗贷、逼贷等行为。百姓民不聊生,最后起义军揭竿而起,灭了前朝。
故而本朝开国之际,并明文规定了民间借贷的利息上限,年息不得超过本金的百分之二十。
如今这忠勇伯府的庶子明说是状告主母私放印子钱,那就绝不是正常借贷。
顺天府尹一听,顿感事情之大,他看着赶来的谢文洵,想着估计皇上老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不过要找个合适的时机捅破,不然锦衣卫不会来的这么快,想到这儿,他赶紧吩咐衙役准备升堂。
谢文洵也没有走,尽管顺天府尹官职比他大,但他在锦衣卫,归皇帝直属,没有哪个官员愿意得罪他们,故而姜叔桓给谢文洵在堂上安置了一把椅子,默认他在堂前旁听。
袁成杰将状纸递了上去,还有诸多因借了高利的印子钱而家破人亡的人画押过的证词,他之所以等了这么久才发作,就是去收集这些证据,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必然要将人锤死。
姜叔桓看了这份状纸和证词,沉默了一下,吩咐衙役去请忠勇伯夫人,但最后只有忠勇伯府的管家来到了堂前。
忠勇伯夫人有诰命在身,确实可以不上堂,但如今涉及这么大的案件,忠勇伯夫人只让一个管家前来回话,到底是轻视了顺天府衙了。
姜叔桓一拍惊堂木,忠勇伯府管家赶紧下跪,他身上可没有什么护身符可以让他见官不跪。
“忠勇伯府庶子袁成杰状告忠勇伯夫人私放印子钱一事,你有什么可说?”
管家赶紧叩头哭诉,“大人,冤枉啊,我们夫人日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么会与放印子钱这等大事有关系呢,二少爷,你不能因为伯府将你赶出去就怀恨于心啊”。
管家还想继续哭诉,想把这件事情定性为被赶出去的庶子怀恨于心报复嫡母,但姜叔桓再拍惊堂木打断了他。
“人证物证俱在,你竟还敢狡辩?来人,将这管家拿下,本官稍后便入宫向皇上汇报此事,请求削去忠勇伯夫人身上的诰命,再将其捉拿归案。”
管家这时才开始慌张起来,夫人放印子钱的事若说他一无所知那肯定不可能,但是他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出来,而且要直接闹到皇上那里去,他现在才真心实意的哭了起来,只喊冤枉。
袁成杰磕头,“谢青天大老爷。”
等出了府衙,袁成杰被一少年扶着才能勉强站立,那10杖对他还是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没个十天半个月难以复原。
谢文洵从怀中掏出一瓶伤药递给了他,“这是宫里出来的特效药,你回去每日早晚涂上,背后的伤很快便好了”。
袁成杰也没有拒绝,道谢后接过伤药,欠谢家兄妹二人的恩情,只要他还活着,总能还的。
这时忠勇伯府的小厮赶了过来,要请袁成杰去忠勇伯府。袁成杰便向谢文洵告辞,接下来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那小厮虽然不认识谢文洵,但是却认识谢文洵身上穿的飞鱼服,没想到家里这个不声不响的二少爷竟然搭上了锦衣卫。
因为有谢文洵的缘故,小厮也没有催促袁成杰,还贴心的帮忙去租了一辆板车,谢文洵见状,便没有多管。
等千洛再次听到袁成杰的消息,袁成杰已经被除族了。她没想到他竟然去敲登闻鼓,如果不是谢文洵有意要暴露出放印子钱的案子来遮掩贪腐案的调查进程,怕是他还没等到升堂就被打死了。
不过转念想想,袁成杰就算再聪明,他现在毕竟人微言轻,手上没有资源有再聪明的头脑都白搭,他能拼上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早知道自己应该帮下他,让哥哥捏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安在他身上,相信忠勇伯府那群唯利是图的人不用怎么威胁就会将他除族了。
不过事情还算顺利,千洛便也不再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