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回到府中,才知道英国公夫人来过了。
看着满满一库房的小面盆、小脚盆,各式各样的玩具,甚至还有小衣服、小帽子、小鞋子,甚至连小尿盆都准备了,幽王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继而又皱起眉头。
姜殊暖见幽王皱眉,心中顿时忐忑。
她何尝见过如此大手笔的薄礼,这还礼可当真令人头疼。
幽王见她忐忑不安的样子,立刻松开眉头,安慰她不必放在心上,让她安心收下,他会处理此事。
姜殊暖乖巧地点头,刚想转身为幽王打点膳食,却被他一把拉住。
她狐疑地回头,却毫无征兆地撞入燃着两团火焰的眸子。
幽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满满的掠夺之意,惊得姜殊暖心狂跳起来。
她抵住幽王,颤声道,“王爷,不行,这里是库房,下人们进进出出的……”
幽王反手抱住她,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哪里成?嗯?屋里?”
暧昧挑逗的语言腾地燃热了她的双颊。
她恨恨地捶打着幽王的胸膛,咬牙切齿道,“哪里都不成。”
幽王的笑声低沉,像是从胸膛中挤出来般。
他紧紧地揽着她,沉声在她耳边低语,“暖暖,嫁予本王!本王护你和孩子,一世安稳。”
姜殊暖浑身一怔,美目顿时浮上泪意,紧紧地咬着下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副想答应又不敢答应的小媳妇模样,诱人极了。
幽王心疼,伸出手,一滴一滴拭去她眼角的泪,“莫哭,对孩子不好,嫁给本王,嗯,快说好。”
她多么想回答【好】啊,可那个字在喉间滚了又滚,就是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地忒难受。
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坠落。
她不能答应,她的身份与幽王有着云泥之别,哪怕如今被册封为护国夫人,依然无法洗清她身上的污点。
而幽王,是未来的摄政王,她怎么能成为他人生中的污点呢?
幽王眸中含笑,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她不想成为幽王的污点,更不想他只是一时冲动,不想他只是为了孩子才出此下策。
是的,是她贪心,既想拥有这么伟岸的男子,又想彻底拥有他的心,而不是仅靠一个孩子拴住他。
“王爷,若是为了孩子,您大可不必……”
“暖暖,你不想孩子名正言顺吗?”
姜殊暖心倏然一冷,想的,她想的,可她呢?
他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的感情?
她,难道只能母凭子贵,才能成为她的妻?
一股苦涩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唇舌,她嗫嚅着,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幽王叹了口气,拥住她,“暖暖,你和孩子都是本王最重要的人。”
“可是,可是,妾身不洁……六年前……”
姜殊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六年前的噩梦再一次浮上心头,疼得她攥紧衣襟,似乎那样能减轻些许痛苦。
身份地位远不如幽王的定远侯都无法接受的事,幽王竟能完全不介意?
幽王心疼地抱紧她,暗暗地说了声对不起。
暖暖,本王不能冒险告诉你真相!本王不敢赌!!
“嘘!别想六年前,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你并非不洁,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圣洁的女子。”
幽王的情话亦说得铿锵有力,犹如出征前在战旗下宣誓。
姜殊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面容瞬间亮了起来,犹如雨后的杏花,鲜艳诱人无比!
幽王再次开口,眸中全是真诚。
“暖暖,嫁给本王吧!”
暗哑低沉的嗓音,带着无上的蛊惑,情意绵绵的眸色,令姜殊暖的大脑一片空白,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一刻,她忘记了六年前,忘记了曾经嫁人,忘记了曾经和离,忘记了一切担忧与瞻前顾后。
她沉沦在他黑沉而情意绵长的眸中,不知不觉地许下慎重的一诺,“好!我嫁!”
幽王的眸子顿时亮了,像个孩子般,哈哈大笑起来。
清醒过来的姜殊暖,懊恼极了,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哄?这么快便缴械投降?
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挣扎、矛盾、不安,还没叫幽王好生尝尝滋味,怎么就轻易地答应他了?
她气自己不争气,眼里便流露出委屈之色。
幽王哈哈大笑着,一把环抱起她,大步地往正屋行去。
“暖暖,你有一世的时间,报复本王!”
刚一进屋,便掬住一瓣馨香,贪婪又狂飙,恨不得将人拆骨入腹。
下人们听到幽王的笑声,吓得大气不敢出,悄悄躲在边上捂着唇偷笑。
嬷嬷则愤怒地咬牙切齿,笑,笑,就晓得笑,若再不行动,有你哭的时候。
帛书则安慰嬷嬷,“嬷嬷,放心,幽王求亲了,夫人答应了。”
嬷嬷大惊又大喜,“你怎么晓得?”
帛书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刚才躲门后偷听到的。”
这可不怪她,她适才正在库房里整理物品,幽王带着夫人进来了,两人只顾着看金山银山,根本没有看到她。
于是,她放放心心地在里面,正大光明地偷听了幽王求亲的全过程。
嬷嬷欢喜地在她脸上掐了一把,“干得漂亮。”
但以后千万别这么干了,嬷嬷年纪大了,受不得大悲大喜。
说罢,云淡风轻地去正屋,将幽王来不及关上的厢房门,轻轻地掩上了。
接着,哼着小曲去小厨房准备膳食。
帛书在嬷嬷身后伸出大拇指,论到卖主子,嬷嬷若论第二,无人敢论第一。
苍梧院里温情满院,怡菲院里哭哭啼啼。
陈惠妍哭着求姑母让她留下,“姑母,侄女再也呆不住陈家了。母亲,母亲身子不好,就冲着侄女发脾气。”
她哭哭啼啼地告着状,太妃神色淡然地听着,看不出丁点心思。
陈惠妍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太妃到底怎么想的,哭声不由得小了下去。
“阿秦,收拾院子,让惠妍住下。”
听到太妃松了口,秦嬷嬷与陈惠妍都松了口气。
如今苍梧院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再不想点办法,太妃谋划了那么久的幽王妃名头,可就旁落别家了。
“三姑娘,莫哭了,跟老奴走吧。”
来到院子,她仍住西厢,待一切归置妥当,秦嬷嬷笑着说,“三姑娘,过几日,四姑娘也会来,嬷嬷想着,你俩本就是好姐妹,住一起闲时正好一处说话,所以到时候会安排她住在东厢。”
陈惠妍一惊,姑母竟然把四妹叫来了?
她怎么不知道?父亲怎么没有说?
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令太妃将目光投到四妹的身上?
她心下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道,“只要姑母不寂寞,谁陪着她都好。”
绝口不提姐妹深情的话。
秦嬷嬷回到怡菲院,轻声禀报,“太妃,您怕是想多了,三姑娘哪会有二心?她若有二心,刚才奴婢介绍四姑娘时,她怎么可能冷淡至此?毫不掩饰对四姑娘的不喜?”
太妃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忠不忠心的,有什么打紧?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她的命运早就注定,和她的大姐一样,总归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