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妃眸光微闪,低头抹着泪。
“是本王妃叩的门,可是一路上世子妃都是好好的,才喝了茶,怎么就?
不过,此事应该与护国夫人无关,大家千万不要误会。
夫人虽与本王妃有些争执,倒也不至于害了世子妃的命。”
梁王妃的话说得模棱两可。
既让大家不要误会,却又实打实地告诉大家,她与姜氏有争执,引导旁人怀疑姜氏。
姜殊暖唇角扯出一抹笑,黑眸如沉水般,平静无波地看着梁王妃。
梁王妃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不敢与她对视,只觉得那平静无波的视线里,似乎夹着冷冷的利箭,将她看穿看透,让她无所遁形。
她干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护国夫人,本王妃决计不会怀疑你。”
说完,头埋得更低了。
梁王妃越是说不怀疑姜氏,旁人却越觉得姜氏可疑。
老夫人像是受到了暗示般,冷哼一声。
“梁王妃哪敢怀疑啊?
护国夫人圣眷正隆,又深得幽王宠爱,脊梁骨可是挺得直直的,便是下了毒,自然也有法子脱身。
定远侯府那桩公案不就是如此?
明明是夫人上门打砸抢,伤了侯府子嗣,最后却是定远侯被举家流放。
不久前,丽美人被贬适,据说侯府三姑奶奶前几日也没了。
整个侯府都不得善终,谁还敢与护国夫人对上?
梁王妃就是想怀疑,还得有这胆量啊。”
她大义凛然地说了好一番话,简直就像是正义的使者,格外义正严辞。
终于,人群中有人小声附和。
“不管怎么说,世子妃总是在苍梧院中的毒,护国夫人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
也有人说,她们毕竟不在场,事实究竟如何,亦不得而知,不方便下结论。
整个花厅里,隐隐分为两派。
一派支持老夫人,一派中立,竟似无人站在姜殊暖一边。
姜殊暖环视着四周,收回视线后冷笑一声。
“前儿老梁王入宫拜见皇上,险些累得皇上摔倒,按老夫人的逻辑,是否老梁王有谋.逆之心?”
老夫人被姜殊暖的话惊得一跳,她可没有这个意思。
她立刻看向梁王妃,后者面上也是阴郁一片,正阴恻恻地瞪视着她。
她看着梁王妃连连摇手,“王妃别误会,老身没有这个意思。”
不等回答,姜殊暖又看向梁王妃,“梁王妃,妾身理解你的心情,好好的世子妃,出了一趟门却中了毒,自然忧心无比。
妾身不是顺天府尹,但也可以合理猜测一番。
王妃今日来,是想说服妾身,原谅令孙,原谅他伤害我儿的行为,被妾身拒绝了。
那么妾身是否可以合理怀疑,这毒兴许是梁王府的人下的,为的是:嫁祸!”
梁王妃惊跳了起来,这罪名着实大,她赶紧否认,“不,梁王府的人绝不可能做这事。”
姜殊暖嘴角扯出讥讽的一笑,“不可能?刚才梁王的侍妾琉娘,还试图袭击妾身,被侍卫踢飞,不如等她醒来,交由诏狱审审?”
梁王妃脸涨得通红,呐呐不能言。
她可以含沙射影、意有所指的说话,为何姜殊暖不能合理猜测?
她尴尬极了,只得起身,借口不放心世子妃,要去厢房外守着,急匆匆向外走去。
望着梁王妃的背影,太妃深深叹了口气。
可就在梁王妃要跨出花厅的一刹那间,一个八九岁的小厮猛得闯了进来,一个收不住,竟与梁王妃撞在一起,边上下人来不及反应,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梁王妃跌倒在地,脸色惨白地扶着腰,显见摔得狠了。
姜殊暖刚想上前查看,余光瞥见秦嬷嬷,在见到小厮的一刹那,竟双眸放光,唇角带出一抹浅笑。
虽然那抹笑意转瞬即逝,但姜殊暖很肯定自己看到了。
来不及深想,她见梁王妃疼得厉害,立刻命人找来几个粗使婆子,背上她送去世子妃所在的厢房,一并让太医诊治。
这边太妃正眉头紧蹙地呵斥小厮。
“哪来的野小子,怎的如此没有规矩?”
小厮本就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地,被太妃一斥责,立刻脸色惨白,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姜殊暖瞥了眼花溪,花溪立刻上前询问,“说吧,何事如此着急!”
小厮稳了稳心神,颤着声音道,“夫人,前院出大事了,帛书让小的进来禀报,务必请夫人前去。”
没有提太妃?
姜殊暖皱紧眉头,帛书自打来了幽王府,人越发机灵,她怎么可能只禀报自己,而故意忽略了太妃?
太妃冷哼,“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哀家倒也来了兴致。难得办一场赏莲会,竟是接二连三出事,现下前院又出了事。
诸位夫人若有兴致,不防陪着哀家一起走一遭,看看到底是哪些妖魔鬼怪,敢在幽王府作怪。”
姜殊暖心中疑惑,往日里太妃几乎足不出户,为何今日非去前院不可?
联想到刚才秦嬷嬷的表现,难道说,前院发生的事,与太妃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她都不想让王府的事曝光在众人的视线中。
她上前一步出声劝阻,“娘娘,还未知发生何事,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妾身去走一趟,若无法处置,再禀报娘娘。”
“护国夫人不必着急,哀家不信真有什么大事,况且王爷还在前院,有什么事解决不得?
只是前院种着几株百年古树,既然来了王府,便一起去观赏一下吧。”
说完,打头便向外走去。
众位夫人、姑娘早不想留在这苍梧院了。
发生了世子妃中毒的事,谁还敢留在现场?
若非护国夫人说她们是见证者,不好随意离开,这才无奈留了下来。
姑娘们此刻都十分后悔,不该听了陈惠妙的怂恿来到苍梧院。
不仅打扰了护国夫人,竟还遇到一桩命案,心里恨毒了陈惠妙,竟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陈惠妙心中忐忑,神情无措地跟在最后面出了花厅。
姜殊暖叹了口气,无奈只得跟着去了前院。
前院。
绿珠、帛书脸色发白地待在厢房外,两人头一次遇上这种事,都有些手足无措。
“绿珠,一会儿夫人来了,你和她说吧。”
帛书紧张极了,一手的冷汗,她怕自己磕磕绊绊说不清楚,反而引起夫人的误会。
绿珠的脸色也有些白得吓人,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犹豫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帛书小心翼翼地问道,“绿珠,会不会是王爷?”
这个问题她憋了很久,好不容易问了出来。
一听帛书的问话,绿珠的脸色更白了,她的声音颤抖中带着三分尖利,“不可能,决计不会是王爷。”
帛书叹了口气,她也希望不是王爷。
可这,不是王爷的外书房吗?
除了王爷,还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