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的功夫,大长公主的眸光亮了起来,冷冷的神情退去,脸颊浮上一抹红润,整个人像脱胎换骨般有了生气。
两人又聊了很久,大长公主的眼神越来越亮,看向姜殊暖的眼光越发慈爱。
不过,她还是好奇地问道,“暖暖,你当初为何没有如此做?”
眼见大长公主连称呼都变了,姜殊暖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回答。
“定远侯一门都是坏人,死一个侯爷无济于事。
况且,那时的我力量弱小,保住自己都实属不易,更别谈反击了。
只要能够名正言顺地离开侯府,我就高兴不已。
所以我才说,依着大长公主您这样的权势地位,要什么和离啊?”
大长公主听得连连点头,暗骂自己无用,白占着大长公主的名头。
太后却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端着茶碗缓缓撇着浮沫,两人的话哪怕再惊世骇俗,她都无动于衷。
这里坐着的,都是她最亲的人,她这人处事最公平公正了,从来帮亲不帮理。
眼见正事谈得差不多了,三人转了话题,说到即将到来的秋闱和秋狩。
提到秋狩,太后的神情立刻低落,语气很是沉重。
“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只怕撑不了多久。哀家每每想起,便心痛万分,当年都是哀家没有护好他,让他胎里不足,从小身子便弱,还不知道能不能挨到秋狩。”
说着说着,太后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大长公主和姜殊暖都沉默着,她们不知道怎么安慰太后,最后大长公主叹了口气。
“都这么多年,你也看开些吧!唉,都是男人作的孽,却让咱们女人来承担。”
大长公主的话根本不像是劝人,但太后还真止了哭。
毕竟,康宗这么多年都病怏怏,该有的准备早就做好了。
姜殊暖顺着大长公主的话,想起离京的幽王,心中也无比怅然,她真的好想他。
“还是幽王好,府里后院无比干净,连亲近伺候的人都是小厮。”大长公主感慨。
太后斜她一眼,“你懂什么,幽王妃过世多年,哀家曾经遍寻京中闺秀,想再为他指一门亲,他却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气得哀家险些赐他青风馆头牌。
原来他等的人一直是暖暖!这回好了,哀家也放心了。”
太后话毕,姜殊暖倏然瞪大眼睛,还有这等事,她好奇地看着太后,眼里写满期待,就希望太后继续话题。
岂料太后故作不知地转了话题,惹得姜殊暖心痒难安。
这副模样,倒是看乐了太后,也算功劳不小。
太后又说起王府的事。
“暖暖,上次哀家给的王嬷嬷还好使吧?”
一说到这个王嬷嬷,姜殊暖立刻来了精神。
“娘娘,您给的嬷嬷哪是好使,简直就像是一本万宝全书,啥啥都会。
我的奶.嬷嬷也算是能干人,但到底没见过大阵仗,管理姜府还行,但打理王府就不够看了。
王嬷嬷一来,大刀阔斧,三两下就将被秦嬷嬷弄乱的人事,理得清清楚楚,什么人在什么位置,担什么样的责任,做什么样的活,一通安排,那是人人满意啊。”
眼见姜殊暖说得眉飞色舞,太后想到康宗便低落的情绪,瞬间又好上了不少。
她笑吟吟地看着姜殊暖,“你尽管使着她,她还会医,日后生产,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待诸事安定,再顺道让她给你培养些人出来。”
姜殊暖连连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
管理偌大的王府,没有信得过的人手是绝对不行的。
紧接着,太后又说起了英公国夫人,说她回江南娘家了。
大长公主和姜殊暖均一怔,彼此对视了一眼。
“她早就想回娘家看看了,她父亲大将军过世后,母亲回了江南,这么多年没能回去看一眼,她心里始终不安生。”
姜殊暖轻轻地蹙起眉头,英国公夫人前一阵来得勤,这一阵连只言片语也不曾递来。
她不放心,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前几日让帛书去英国公府探望夫人,却连门都没有进。
原来,国公夫人回娘家了,难怪门上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气得帛书回来就一通骂。
太后瞥了眼姜殊暖。
“你也莫担心,只是最近也别再派人去英国公府了。”
姜殊暖点头,看来太后也晓得自己吃闭门羹的事情了。
又说了会儿话,姜殊暖便率先告退了,她如今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便提前告退出宫。
她离开后,太后沉下脸,将姜殊暖拜托给了大长公主。
“皇姐,若无事最好,一旦有事,万望皇姐能伸出援手,助暖暖一臂之力。”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后又望着姜殊暖离开的方向,缓缓开口,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
“这样的女子合该幸福安康!”
过了没一会儿,大长公主也告辞出了宁华宫。
她一路出宫,来到自家马车上,刚上马车,赫然见清平郡主也在马车上。
大长公主没好气地问,“你不是不来吗?”
清平郡主戴着幕篱,清清浅浅地开口,“母亲,我只说不入宫,没说不想见姜殊暖。”
说起姜殊暖,大长公主的话便多了起来。
“你知道她同我说什么?
她说,‘方法很多,端看驸马最适合哪种。
比如,是秋狩落马、失足落水,还是青楼醉酒、马上风噶了……啊!还有,贼人撕票、白月光仇杀……这事吧,只要想,不怕做不到’。
瞧瞧,多厉害啊,难怪当初和离时,在那样劣势的情况下,她都能逆风翻盘,一战成名,我都不得不佩服她。”
清平郡主的眸光也亮了起来。
“我就说她并非寻常的闺阁女子吧!那些假惺惺的贵女,靠衣衫首饰堆出来的美人,哪有她鲜活明丽,动人心魄?”
大长公主凝眉提醒,“你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可是名花有主了。”
清平郡主不在意地道,“还未成婚,一切皆有可能。”
大长公主眉心一跳,刚想呵斥,清平郡主再度开口。
“母亲,若姜氏晓得幽王便是六年前伤她至深之人,你觉得她会原谅他吗?”
大长公主顿时哑然,她不知道。
姜殊暖回到苍梧院,刚刚换了身衣裙,喝了口热茶,便有小丫头进来禀报。
“夫人,太妃娘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