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门帘掀开,但无人出来。
沐云浅心领神会,她眼神低沉,但还是来到马车前伸出手。
随后银发妇人出来,并未拂沐云浅的面子,她搭上沐云浅的手下了车。
沐云浅收敛神色,带着人进了王府。
妇人身形矫健,健步如飞,此人便是来此宿城石家的家主石雨墨。
小奴上茶后,管家带着一众下人离开。
沐云浅笑着:“外祖......”
石雨墨并不领情:“王爷还记得老妇人是你的外祖,那可还记得王爷答应过我这个老妇人的?”
沐云浅镇定自若,石雨墨此行的目的,她已经猜到了:“自然记得。”
“记得?”石雨墨将手上的白玉杯扔出去,带着些内力,碎片与滚烫的茶水混合溅起,又落在沐云浅的衣摆上。
石雨墨地质问还在继续:“那为何颖儿的头颅还悬挂在城墙上!”
说到这儿石雨墨心痛不已,看向沐云浅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与恨意。
“你带走颖儿之时可是说了,会带着颖儿成就一番大事,待石家助你登上那个位子,颖儿会是大功臣。
可现在呢?颖儿已经被挂在城门上,经历烈日曝晒三日,连个尸身也没有,你却稳坐王府之中?!你对得起石家吗?”
沐云幽抬眸,索性不装了。
儒雅的气息消失殆尽,她像是从沉睡中苏醒的狼。
石雨墨好歹是混过江湖的,又怎会怕她。
沐云浅坐上另一边的主位,提起茶壶准备给石雨墨重新沏茶。
石雨墨见她的动作,一掌拍桌:“放肆!怎可与长辈平坐?真是和你那个爹一样目无尊长!”
见她主动提起楚风眠,沐云浅将茶壶重重放下,发出一声脆响,茶壶碎裂,茶水流了满桌。
沐云浅这一辈子最讨厌的便是有人说她的父妃不是,
“因你是本王父的生母,本王叫你一声外祖,免了你的礼数,已是对你的尊敬却是对父妃的不敬,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石雨墨未想到她会突然这般:“小兔崽子,还真是翅膀硬了!”
常青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这两人她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怎么办才好?
“小兔崽子别忘了,你所用的谋反的武器可都是老妇帮你造的,你若是不听话,老妇不介意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
一老一少就这样对峙良久,就在常青以为沐云浅不会低头时,她却笑着自椅子上站起身。
“外祖母离开江湖许久,也已到了这般年纪,怎的脾气还是这样差?”随后她冲面说,“来人,赶紧将主位收拾干净了。”
王府的小奴动作很快,很快又恢复如初。
“外祖母上座。”
沐云浅上前意图亲自将石雨墨搀扶到上位去坐,却被石雨墨拂袖甩开。
“王爷方才好大的官威,老妇怕了,也没这福气,就不上座了!”
沐云浅捏紧了拳头又再次松开,她僵硬的脸上重新挂起笑。
“瞧外祖,怎的还真生本王的气了,本王方才见外祖情绪激动,这才想此笨办法,您好歹也听本王解释不是?”
“哼。”石雨墨怎会被她三言两语给忽悠到,她背对着沐云浅负手而立。
说她自负也不为过,此时将后背露给沐云浅,她也不怕沐云浅暗下杀手。
而石雨墨这般放心的原因就是,她以为自己方才成功威胁到了沐云浅,但马上就听沐云浅说:
“外祖母若真是想告发本王,大可直接去,若是朝堂知道本王造反的兵器是石家提供,那石家的九族怕是也不用活了吧?!”
比起石雨墨的,沐云幽这才是真的威胁。
石雨墨怒眼瞪着沐云浅:“你!”
沐云浅将人拿捏住:“您可别以为我是在吓唬您老人家,前些日子意图谋反的萧家被斩的消息想必已经传遍大夏了吧!您还觉着本王是在危言耸听吗?”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您若是不想满门被问斩,最好将嘴闭严实了!”
见石雨墨成功被唬住,沐云浅再次恭敬地请她上座。
石雨墨这次不情不愿地坐下。
“外祖母,是本王解开了石颖多年的心结,她也是本王带走的人,跟在本王身边足足有十年时间,如今这般模样,本王又如何能不心痛?”
石雨墨看向她:“王爷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颖儿为何被抓,又被谁抓?已三日,又为何不将她的头颅带回来安葬?这些,你是否该给老妇一个解释?!”
“外祖母以为是本王不愿吗?外祖母进城之时想必已经看到城墙上的那副字了吧,如今陛下下旨,既是杀害摄政王的凶手,自当悬挂城墙被烈日曝晒以儆效尤,让她为摄政王与大夏赎罪。”
石雨墨不明白:“那又如何,既然白日不方便行事,你大可夜间派人前去将头颅带回。”
“您以为本王没有尝试过吗?头颅出现的第一天晚上,本王便派人偷偷去取,可刚到城墙上便被发现,甚至被射杀。”
“好在此事并未宣扬,否则京城内还有逆贼的消息一旦走漏风声,皇宫内自当更加警惕,这并不利于本王行事。”
石雨墨不以为然:“新帝年幼,身边又失去了沐云幽这一大隐患,如今大夏只有你一位王爷,你还有何惧?大不了直接攻入皇宫!”
沐云浅内心是瞧不起石雨墨的,她年轻时确实将石家经营的很好,甚至与武林盟主建交,有了最好的靠山,让她更加大胆。
但肆意妄为惯了也渐渐蒙蔽了她的脑子,上年纪后她行事越发鲁莽,就好比她方才说的这话,若真是那般有把握,她早就这么做了。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外祖母不知,本王的三皇姐与四皇姐谋反后被整个大夏唾弃,沐璇槿上位后并未出错,甚至有剿灭咸城山匪这一大功绩。
本王若是此时弑帝上位,后世史书要如何写本王暂且不说,就算是大夏的文官和百姓事后的评说也能将本王淹死!”
“在乎那些作甚......”
“本王需要正大光明的坐上那个位置,才不会被世人唾骂!您懂吗?”
被沐云浅质疑的眼神看着,石雨墨有些不自在。
“那你准备如何?又何时才能为颖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