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喧闹声静下,再次抬眼,原本人满为患的赌局早已空空如也。
“我很吓人吗?”
沈稚枝嘀咕着,扶着柱子刚要起身,无意睨到柱身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仙鹤,其足旁还写着四个字。
沈稚枝睁着眼,一字一句将其念出:“朱、雀、赌、场,这名字还怪好听的,而且有点耳熟……”
下一瞬,她瞳孔骤然一紧,脑中如浪潮迭起。
她想起来了!
这朱雀赌场不就是褚图名下的产业么?
那么这些人见她进来跑的那么快,不是因为她吓人?
而是──
沈稚枝猛吞了口唾沫,瞬间感觉身后冷汗涔涔。
“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要赶紧逃才行。”
她打了个冷颤,迅速起身,迈腿朝大门奔去。
嗖──
五六个壮汉在她仅走半步时,便从旁围了过来,瞅着那七尺之躯,铜筋铁肋的汉子,沈稚枝顿时如蔫下的花。
“沈稚枝,你方才说什么来着?再说给本王听听?”
低沉的声音传来,蕴含着极度危险的信号。
沈稚枝机械似得扭过头,抬眼。
褚图正位于二楼勾栏处,眼眸深沉,嘴角噙着冷笑,见她看来,还朝她微挑了挑眉,笑意裹挟淡漠。
往下看去,那葱指灵活把玩着骨哨,悠闲懒散。
方才那哨声,想必就是从他手上那骨哨传出。
褚图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哨身,缓缓用力,勾唇道:“你说你,想要逃?”
她冷汗微冒,凝着他试探性开腔唱出调子来:
“偏偏注定要落脚?”
褚图:“......”
丫蛋简直没眼看。
褚图沉着脸,一步一趋至二楼下来,那妖艳的桃花眼居高临下睨着她。
“啊哈哈,三殿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女真是思念至极啊。”沈稚枝掀起眼皮,讨好得呵笑着。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亘古定律。
“呵,那日你不是嚣张至极么?今日倒是卖起乖来了?这是为何?”
沈稚枝谄媚的模样惹来褚图一阵鄙夷,毕竟她那表情简直跟宫中那些老太监如出一辙。
被扣上‘老太监’屎盆的沈稚枝面上仍旧带着讨好笑意,苍蝇搓手状:
“哎呦,三殿下某要提及那夜之事了,臣女回去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实在为此事感到悔恨痛心!”
“是么?”褚图将骨哨抛起,而后牢牢接住,如此反复玩的不亦乐乎。
沈稚枝忙不迭颔首,“这是自然啦。”
“本王看来,应当是今日没了皇兄,沈三小姐没有主心骨儿,不敢再嚣张了吧?”
被褚图无情揭穿,沈稚枝眸光瞬间敛下,脸上带着窘迫的粉,只得用尬笑掩饰心中的愤懑。
咔tui!狗男人!
“怎么?你不服气?”褚图俯身,含着戾气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凝着她。
她还在思索间,被这一问幡然醒悟,直直对上那噙着杀意的眸子。
猝不及防,沈稚枝吓得差点没往后仰去瘫坐在地,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三殿下哪儿的话,臣女怎么敢呢?”
“呵。”
褚图冷笑声,见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总算是舒坦了些。
“啊哈哈,三殿下,臣女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未处理,要不......”沈稚枝僵硬的笑着,面容有一瞬扭曲。
她敛去眼底如火燃起的恼意,精致的脸上泛着甜腻笑意,令人难以拒绝她的请求。
可偏偏,褚图他就不是人!
仅扫了一眼,便一掀衣袍落座在檀木椅上,对她的恳求视而不见。
沈稚枝:“......”
她的命好苦啊。
褚图支着下颌,将手中的骨哨子细细打量了一番,唇角微漾笑意,不紧不慢开口道:
“沈三小姐,可听闻过骨哨?”
被点名询问,沈稚枝猛打了个激灵,眼含讶异点点头。
复而回道:“听过。”
骨哨多由鹿的肢骨制成,其吹响后会发出如鹿鸣般的声响,以此吸引鹿群,乃是为方便猎户捕杀鹿类而造。
不过,他问这个做什么?
不及她思索完毕,褚图便起身迈步走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颚,细致打量着。
“沈三小姐伶牙俐齿,不知用你所造出的骨哨,吹响后是否会更动听呢?”
沈稚枝神情一呆,若非下巴被捏住,只怕要掉地上去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死变态不会是想拿她的骨头做那个破哨子吧?
褚图凝着她那呈现出百种表情的模样,不动声色弯起唇角。
呵,那日竟敢那般令他难堪,今日定要将仇报了。
“啊哈哈,三殿下惯爱开些玩笑。”
沈稚枝无语的望着他。
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她决定了,若她真的有幸回去,定要写个同人文。
她要让褚图和沈琴绶爱的要死要活,可最后要结婚时却无意发现两人是亲兄妹。
这种狗血大剧比让他们俩死还更能消去她的心头怒意,报仇雪恨。
沈稚枝不动声色勾了勾唇,但仅一瞬便被她压下。
想到此行目的,她嬉笑着凑过脑袋,眨着如星亮眸,“三殿下,听闻明日便是你的生辰,对吧?”
褚图眸底情绪晦暗,如滔滔浪水涌上。
她,竟会知晓他的生辰日?莫不是阿绶告知的?
沈稚枝见他思绪渐远,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袂试图将他唤回神,“嘿嘿,三殿下,一人过生辰多无趣啊,三殿下不需要人相陪么?”
褚图默了片刻,垂下眸子。
他自然希望有人作陪,可阿绶从未在他生辰之日陪过他,哪怕只是与他共同用个膳都不曾有过。
复而抬眼,他凝着沈稚枝,“呵,你倒是说说,本王找何人相陪?”
沈稚枝就等他问这句话了!
她冲着看来的褚图不断挤眉弄眼,双手更是闲不下来得指着自己,杏眼期待无比望着他。
她啊!她啊!当然是她咯!
“......”
褚图静静打量着她,陡然,眸光亮起,抚掌叹道:
“好!那就这么办了!”
沈稚枝眼梢一弯,嘴角险些没咧到耳根子去,刚想继续回话,便听前方之人声调淡淡。
“明晚,你劝劝阿绶,让她过来与本王过生辰。”
沈稚枝:“......”
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