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枝抬眼,迎上他的视线,语气微软,“二殿下,臣女没事,还好你赶上了,不然臣女——”
说到此处,沈稚枝明显感觉到他身躯剧烈一颤,圈住她的那双手再次紧了半分,眼底的戾气愈加旺盛。
褚仇赤直直凝着她那虚弱的身子,衣襟许也是挣扎中凌乱,他抬手将其衣领整好,心脏如被万千蚁噬。
她本就在丞相府受尽委屈,现如今还要受这种伤害。
沈稚枝见褚仇赤面色骤变,心惊不已,急忙噤声,转了个话题,“二殿下,我们不要动私刑,将他送到衙门去,好不好?”
褚仇赤眸光一颤,他凝着她许久,眼眸深的几乎要将人陷进去。
拖着车夫走的萧翎闻见这一声,也不再走了,静候在竹林间,等褚仇赤发话。
毕竟沈三小姐所提之事,二殿下还从未不允。
半晌,褚仇赤才哑着声音开口,“这人险些害你贞节尽毁,你为何要替他求饶?”
沈稚枝无声咆哮,当然是为了这狗系统布置的破任务啊!
面上她只能扯了扯他的衣衫,语气轻缓,“二殿下,恶人自有天收,动用私刑不可取,送到官府,按大储律例,他一定会受到惩罚的。”
褚仇赤眉眼闪烁,并不答话。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大储律例之法的不公性。
女子受此大辱,男子顶多就是关个几载,可女子这一生都会遭人唾弃,最后抑郁而终,更有些残忍的村里人,甚至会动用私刑,将其浸猪笼。
所以,女子宁可忍气吞声,都不会将此事揭露出去。
只将那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关个几载,他褚仇赤自然不愿。
寒风拂过,怀中的沈稚枝,竹林的萧翎,皆静静等待一人发话。
褚仇赤低眸,将她缓缓放在地上,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径直塞入她的唇中,“软骨散的解药。”
沈稚枝眨着眼,不明觉厉,却还是俯身,张口将他捏在指尖的解药含入唇中。
柔软的唇落在指尖,泛起酥麻感,褚仇赤险些没克制住自己,他耳尖泛红,猛朝后退了几步,喉咙用力滚动。
他强压心中无端燃起的觊觎之意,哑声吩咐,“将他带到官府,告知县令,本殿下过会去审。”
萧翎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垂眼点头,“是。”
随后,拽着那脚下之人,继续往前拖,同时脑中转的飞快。
呵,二殿下饶他,他萧翎可不能忍受未来的二王妃受此凌辱,不就是不让他死吗?
他便叫他的手脱臼后再安上去,如此反复,既不会丢了性命,又能让他受尽苦楚。
路上顺便再拔他几颗牙,到时候沈三小姐问起,就说他意外摔倒,嗑断的便是。
毕竟沈三小姐定是心善之人,不愿看二殿下犯杀戮,那他身为二殿下的贴身侍卫,自然也要心善些,莫让沈三小姐吓到了。
吃了解药,沈稚枝总算感觉到四肢的力气恢复了,虽还是有些软,但已能靠自己独立行走了。
她抬眼,欲要开口言谢,却见跟前之人玄袍微动,朝前走去。
褚仇赤双腿修长,走的极快,他往前迈一步,沈稚枝便要小跑跟上,不然根本没办法跟上他的步伐。
“二殿下,二殿下,你走慢点。”
沈稚枝气喘吁吁,边喘着气,边跑着跟去。
褚仇赤恍若未闻,脚步仍旧生风,周身隐隐泛着戾气,似在气恼着什么。
沈稚枝一头雾水,看着他越走越快的步伐,不明觉厉。
虽吃了解药,可软骨散的药效还是让她有些脚软,小跑几步,有些失力,双腿一软,倒地。
竹林中难免有些碎石,随沈稚枝这么一倒,手掌便被石子嵌进,引她一声痛呼。
跟前之人闻见这一声娇呼,脚步蓦然顿住,转身。
便见她紧蹙眉眼,正低眸将掌心的小石拂开,一时褚仇赤也顾不上别的,快步向前。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见只是多了几个红印,并未有鲜血流出,才松了口气。
沈稚枝见他停下脚步,抬眼笑笑,“二殿下,放心,臣女没事。”
“白痴吗?走路都摔。”
褚仇赤简直被自己不值钱的反应气死。
分明他在恼,在恼她总是在他想替她杀了那些欺她之人,却遭她屡次阻止。
以往他想做的事如何会受他人三言两语改变主意?自打她出现,他屡次破戒。
可偏生破戒后,见她那欣喜的模样,他竟会打心底开怀,甚至为方才所做之事感到庆幸。
今日,他实在不想放过那混账,想要硬气些,可也无法拒绝她。
思来想去,硬气不起来,只能生着闷气将她丢在身后。
“二殿下,你在生我的气吗?”沈稚枝并不理会他的话,抬眼,眼梢弯弯。
褚仇赤哽住,烦闷的转眼,“没有。”
他褚仇赤,以往生气的时候,有万千种折磨人的手段,可生她的气却只能用这种最狼狈的方式,他如何能告知她?
“真的吗?”沈稚枝看热闹不嫌事大,眨着眼,“可是二殿下走那么快,看起来就像生气了,还对臣女的叫唤爱搭不理。”
褚仇赤垂下眼睑,眼底的情绪近乎要溢满出来。
就在沈稚枝以为他不会再回话时,身子却被一股力道陡然拉去,待反应过来,身躯已然被紧紧桎梏在了他的怀中。
褚仇赤胸膛起伏剧烈,致命的温热气息层层叠加。
他哑着声音,低语缱绻,声音微颤,“你这般,会让本殿下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上你。”
褚仇赤的声音很低,那凉薄的唇抵在耳畔,温热气息将她的耳尖撩拨到发红。
心中漾起股暖流,她安抚似询问,“二殿下为何会这么想?”
他逼迫她的身躯与他贴得更近些,黑如深潭的眸子微闪,鼻侧黑痣尽显旖旎,“那些欺凌你之人,本殿下唯知杀了他们才能泄愤,可你总不让。”
他顿了顿,声音愈加低沉,“可若是如此,本殿下就不知如何才能替你出气了。”
沈稚枝被他此言激得心中一颤,鼻尖微微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