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幼的时候,一直生活在一座古老的宅院中。这座宅院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有樱桃树、杏子树、李子树和桃树等等。每到四月份,温暖的春风拂过,这些果树就像是一群争奇斗艳的仙女,纷纷展示出自己最美丽的姿态。
然而,这栋宅子并不是一开始就如此繁茂。事实上,当我刚刚出生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芜之地。那时的院子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生机与活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父亲和母亲决定亲手改变这个局面。他们精心挑选了各种适合本地气候的果苗,并将它们栽种在院子里。
经过多年的辛勤耕耘和悉心照料,这些果树枝繁叶茂,逐渐成长为一片郁郁葱葱的果园。每年春天,花儿绽放,香气扑鼻;夏天,果实累累,挂满枝头。我们一家人会在丰收的季节里一起采摘水果,感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如今,每当我回忆起小时候在这座老宅子里度过的时光,心中总是充满感慨。那些曾经陪伴我成长的果树们,不仅给我带来了无尽的欢乐,更让我懂得了努力与坚持的意义。它们见证了家族的变迁和岁月的流转,成为了我生命中难以磨灭的记忆符号。
因为在农村吃水果只能等到自家果树结果,无外乎杏子,樱桃,梨,毛桃等,都是东北斯通见惯且成活率极高的果树,当年我家没有果树,只是等到树上结满果子的时候,可能会到姥爷家开开荤。
姐姐说平时特别不愿意去姥爷家,总是感觉二舅妈眼神里充满了“不欢迎”,姥爷的口气里隐藏着“赶快走”。姥爷家四个孩子,可是姥姥去世时候,姥爷拉扯三个孩子长大,会有疑问吗?因为大姨娘先成的家,姥姥后去世的,大姨父是自行车厂的工人,工人老大哥是让人艳羡的岗位,那时候觉得工人好牛啊,可是不管社会地位怎么高,生活仍然捉襟见肘,对于娘家即使想要帮扶,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母亲出嫁后不久,二舅结婚了,从此,姥爷家的当家人就易主了。姐姐说站在姥爷家的墙头外,看着一片樱桃出墙来,饱满火红,晶莹剔透的樱桃,嘴上说不馋,可是已经垂涎欲滴了。
无论樱桃还是杏子,成熟期就那么几天,即使长在树上,如果不及时摘下来吃掉或者卖掉,也会因为瓜熟蒂落,到时候院子里到处都是自然落地的樱桃和杏子。所以一般农村人都会趁着红樱桃,黄杏子挂满枝头时候,摘下一盆送给屯邻,借此也能拉进彼此的感情。
借着母亲让给姥爷送一壶酒的缘由,老大,老二,老三一起上阵,兴奋的提溜着姥爷的酒壶,直奔村东头那一片如翠云托着似红霞的樱桃林,想是怎么也能美美的吃上一次樱桃。尴尬的是进屋送酒壶时候,二舅妈也在家,姥爷说,放那儿吧,快点回家吧,仿佛是有什么事情怕窥探,风三火四的赶了出来。
唉没有吃到樱桃,回来难免抱怨,在几个孩子来言去语的怨怼声中,母亲记在心里,第二天我家前面的院子里就移栽了满院的樱桃,还有两棵杏树。母亲说应该会活的,好好剪枝三年就会结果。
姥姥去世的太早了,没有母爱的母亲过早的承担了家务活,自从有了二嫂,母亲似乎找回了少去的亲情,缺失的母爱,也体会到温柔的依靠,母亲总是回娘家,与二舅妈聊天,扯一扯家常。任何事情唯二舅妈马首是瞻,当一个人抓到了感情中的一棵稻草,就会极怕失去它,母亲与二舅妈相处的很融洽,因为母亲永远是妥协,付出的一方。付出的可以是劳动,也可以是被喜欢而戴到二舅妈手上的一枚银戒指,妥协的是自己主见。
当姐姐们稍大一点的时候,总是提醒母亲,二舅妈看面相就不是善类,一米四十多的个头,肤色是荞麦色,满脸的雀斑,敦实的胖,但是说话却很响快,就是声音沙哑中偶尔伴有尖涩。而我记忆力最深刻的是二舅妈的手,麦肤色小而肥厚的手掌,手背因为胖已然鼓起很高,像荞麦馒头,只是这馒头经过长年劳作,有些皲裂,就连手背都时隐时现一些白色的线纹。有人生来就觉得自己就是领导别人的,二舅妈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指手画脚母亲的生活,母亲只是笑笑说,好的。并不付诸行动。
但是姐姐们这次“提酒蹭樱桃“的事件,似乎让母亲觉醒了,量的积累最后会产生质的变化,母亲心里一直是有一笔账目的,从来不清算,宁愿是一笔糊涂账。只是这满院的樱桃宁愿烂到地里也不给孩子吃的这等事情,决然超出了母亲心里预估的亲情,也可以说糟蹋了母亲倾情的付出。
姥爷的酒壶每月仍然如期而至,只是姥爷这回有两个酒壶了,而姥爷拿来的永远是空酒壶,拿走的却是满的。母亲一如既往的把空酒壶里注满。
待我们都长大了,有时候母亲看着南院的果树仍会自言自语说,为啥不给我孩子吃呢,可能这在母亲的心里也是意难平吧。
母亲去世时候,据说瘫痪在床的二舅妈昏厥很多次,我想在对母亲的亏欠中,樱桃也是一份子吧。
耳旁回响母亲的话语,从此在我对老宅的记忆里,果树占据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