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婉容被巨响吓了一跳!
转身。
发现。
是叶心仪猛然站起身,以致脚后跟撞倒她原本坐着的凳子,发出了巨响。
发现是叶心仪,桂婉容顿时间就不怕了。
桂婉容又一次双手抱胸,一脸轻蔑地对叶心仪说:“怎么啦?对我有意见?”
叶心仪被愤怒憋红了脸。
就算桂婉容不知道乔黛染经历了怎样的伤心和痛苦,桂婉容也知道乔黛染才刚出院!对刚出院的病人说这么恶毒的话,实在是“人人得以诛之”!
可是……
桂婉容毕竟是店长,刚刚又说了要裁员……
如果叶心仪现在公然呛声桂婉容,说不定桂婉容会马上上报总公司,让总公司裁了叶心仪……工作可没那么好找啊!
感性跟理智瞬间在打架,一时三刻没有办法分出高下。
叶心仪只能那样傻愣愣地干站着。
桂婉容嚣张地笑出了声,“怎么了?突然又没有意见了?”
叶心仪烧红了脸,结巴道:“你……你这样说话……实在是太过分了……”
桂婉容笑得更加嚣张,“过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哪里过分了?再说了,就算我真的过分,你又能怎样?哼!就你还想替某人出头?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叶心仪气塞,“你……你……”
桂婉容一脸刻薄,“果然有怎么样的表姐就有怎么样的表妹!两表姐妹都是不自量力自以为是的婊……”
“闭嘴。”
乔黛染冷傲的声音,像是烧红了的刑具重重地打了桂婉容的嘴。
桂婉容甚至吓得肩膀一耸,打了几个哆嗦,用力抿住了嘴。当真是闭嘴了。
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么多人听着呢。
身为店长,桂婉容怎么可以这么听乔黛染的话、乔黛染让她“闭嘴”、她就真的闭嘴?
桂婉容舔了舔嘴唇,用力干咳一声,清了清喉咙,扬起下巴,用两个黑圆的鼻孔瞪着乔黛染,“怎么了?难道……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难道你的业绩不是最差的吗?难道……难道你不是三十好几奔四十还离婚了吗?难道……难道你不是一看到倪少爷就冲上去倒贴吗?”
乔黛染继续端坐着。
明明处于同一水平线,若要较真,站着的桂婉容海拔还比坐着的乔黛染高出一点。
但是!
乔黛染气势斐然,纵使坐在简易凳子上,也宛若坐于宫殿高台的宝座之上、高高在上地“俯视”桂婉容。
乔黛染幽幽冷冷地横了桂婉容一眼。
桂婉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意识到“后退一步”有损她的店长“威严”……桂婉容强迫自己往前一步,回到原本站着的位置。
桂婉容强迫自己继续高扬下巴,声音却发抖地说:“瞪……瞪我干嘛?!我……我没有说错!我……我说的都是事实!”
不想独自一人承受乔黛染的杀人视线。
桂婉容抬起手,胡乱地往后画了一个圈,“这是我们每个人都看到的事实!你们说……你们说是不是?”
别说是小郭小刘小安小邓了,就连亲信卫冬妮都不敢接桂婉容这个茬。
乔黛染轻扯一下嘴角,就连耻笑都不算,冷冷地说:“本……我现在的年龄是三十六,确实不年轻。那你呢?你就风华正茂吗?”
桂婉容的脸微微红了——桂婉容今年34,不比乔黛染年轻多少。
乔黛染说:“我确实离异,那你呢?你就琴瑟和谐,儿女齐全,家庭和睦,幸福美满吗?”
桂婉容的脸更加胀红——桂婉容的婚恋情况一直是一个迷,反正肯定还没结婚生小孩,也没有公开的恋爱对象。
乔黛染说:“我的业绩确实最差,你的业绩也确实最好。既然你能力超凡,何不到翡翠区来?若你在翡翠区仍能做出骄人成绩,我定然心服口服。”
桂婉容反应极大,“你想让我到翡翠区,然后你到嫁娶区吗?呵呵!你想得美!再说了,你算是什么东西?我才不需要你的‘心服口服’!”
乔黛染说:“确实。无论身在何区,你都必然收入最丰。一来,你身为店长,有官职在,提成颇丰,无可厚非。二来,你时常把别人的业绩抢到自身名下,这般贪功敛财……实,在,该,死!”
乔黛染字正腔圆地说出“实,在,该,死”四个字的时候……
桂婉容有一种强烈想要下跪求饶的冲动。
其他销售人员也有一种强烈想要山呼“主子英明”的冲动。
乔黛染对众人的冲动视若无睹,继续冷冷地说:“至于倪少爷……”
说起倪寒……
想起离寒……
乔黛染的心脏一阵绞痛。
桂婉容趁虚而入,想要挽回面子地大声说:“怎么了?!没话说了?!哼!你就是没皮没脸,一心只想倒贴倒追钻石单身汉!你就是自以为是,自不量力,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乔黛染又一次扯了扯嘴角,嘴角弯弯,却跟“笑”全无关系,“你这般痛心疾首……可是因为,我做了你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桂婉容的喉咙顿时似是被人用手狠狠掐住了,濒临岔气般憋红了脸,嘴巴张得奇大,却半天回不上一句话。
其他销售人员一个个也都濒临岔气般憋红了脸……憋笑憋的!
叶心仪如同花季少女给在篮球场上驰骋的暗恋对象打气般在原地跳了好几下,用力鼓掌,天真烂漫地笑着说:“表姐说得对!一定是这样!哼!我表姐就是敢爱敢恨敢作敢当!不像‘某些人’……想要倒贴又不敢,只知道一个劲地在这里酸表姐!”
桂婉容直跳脚,怒指叶心仪——桂婉容可不敢怒指乔黛染——桂婉容冲叶心仪说:“你说谁呢?!”
叶心仪不一时之间不敢吭声。
乔黛染冷冷代答:“说的就是你。”
桂婉容用力跺了一下脚,那架势,像是要把铺地的瓷砖踩碎。
还以为桂婉容会对乔黛染说什么狠话呢。
谁料。
桂婉容转身就冲卫冬妮说:“走!我们去吃饭!”
距离午饭时间还有半小时……人家桂婉容是店长,店长说要吃饭就吃饭呗……卫冬妮马上屁颠屁颠地乖乖跟在桂婉容身后。
差不多走到门口。
桂婉容突然又是一个转身,对小郭跟小安说:“你们两个,到嫁娶区待着!”
又是这样。
桂婉容经常带着卫冬妮出去溜达,让别人给她看着,业绩又是进到她的口袋……谁让桂婉容是店长呢!
小郭跟小安虽然不乐意,却也只能服从店长的安排。
不等小郭或者小安去到嫁娶区。
桂婉容面对翡翠区说:“如果裁员,第一个裁的就是你!”
桂婉容不敢直指乔黛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桂婉容是在说乔黛染。
桂婉容径直用手指指着叶心仪,“第二个裁的就是你!”桂婉容忿忿地放下手指,“让你们嘴皮子耍得这么溜!到时候吃不上饭,看你们还有没有力气耍嘴皮子!”
说完。
桂婉容用力拂手,带卫冬妮离开了门店。
门店里面的所有人都大大地吁了一口气。
小郭跟小安没有马上钻到嫁娶区,也算是她们最后的一点叛逆了……反正等有顾客进门店再说呗。
叶心仪躬身把凳子重新放好,坐下,心中大感惴惴不安……叶心仪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了好几眼乔黛染。
“说吧。”乔黛染语气冷冷。
“表姐……”叶心仪在凳子上转身面对乔黛染,“不会真的要裁员吧?”
“何谓裁员?”乔黛染总算逮着时机问了。
“搞了半天,原来你不知道什么是‘裁员’啊!怪不得你这么淡定了!”
叶心仪用眼角余光扫视小郭等人。
她们都在留意看着乔黛染跟叶心仪呢!
叶心仪只能压低声音对乔黛染说:“裁员就是被炒鱿鱼的意思!”
“炒……鱿鱼?”乔黛染更懵了。
“就是……就是不让我们来这里工作,也不给我们钱!”
“原来如此。”乔黛染总算听明白了。
“我嘛……凑合着还能去别的珠宝店试着找工作。你嘛……”叶心仪肉眼可见地担忧,陷入深思般喃喃,“女人过了35岁,哪哪都不好找工作啊!”
乔黛染沉默。
自知说错话。
叶心仪马上鼓励乔黛染说:“不用怕!不一定会裁员的!就算真要裁员……桂婉容就是一个店长而已!连城珠宝又不是桂婉容家开的!不是桂婉容说裁你,就一定裁你的!”
乔黛染沉默。
叶心仪说:“就算真的裁你……不怕!总会有办法的!工作嘛,多的是!”
乔黛染仍是沉默。
叶心仪跟着沉默了一会儿……就憋不住了。
叶心仪试探着问:“公主大人啊……那……其实……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
乔黛染移目看向门店之外,幽幽地说:“本公主想……再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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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会。
穿着一身暗黑西装的倪寒坐在主席位,会上人员跟上次一样。
各自述职过后。
一向只知道玩世不恭、不知道好好工作的毕繁鸣居然举起了手,笑嘻嘻地说:“我有一个建议。”
倪寒微微蹙了蹙眉,“什么建议?”
毕繁鸣冲倪寒一笑,然后径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解莉,笑嘻嘻地说:“连城珠宝旗舰店开始招聘店员了吗?”
解莉回答:“人事部已经着手招聘了。”
毕繁鸣说:“这次珠宝秀,除了模特跟工作人员,还需要大量的礼仪小姐。”
解莉笑了,“那是当然了。”
毕繁鸣不理会解莉的笑,接着说:“我建议,在珠宝秀当天,由连城珠宝旗舰店的店员兼任珠宝秀内场的礼仪小姐。这样,既能缓解礼仪小姐的人手压力,还可以让她们给到场的宾客讲解一下展示的珠宝。”
解莉提出:“让别的礼仪小姐介绍也一样啊!”
毕繁鸣说:“别的礼仪小姐再怎么专业,也不够你们连城珠宝的店员专业啊!反正你们旗舰店也是要招人的嘛!”
连城珠宝人事部经理提出:“虽然我们已经在着力招聘,但是,招聘完成才需要进行培训。这次珠宝秀展示的珠宝首饰跟门店里日常卖的首饰不一样,如果又要进行入职培训,又要进行日常销售的产品培训,还要兼顾这次珠宝秀上展示的首饰的讲解……”
毕繁鸣很懂地接过连城珠宝人事部经理的话,“对!这样压力就太大了!而且,这次珠宝秀是一场大秀,是万释地产跟连城珠宝的重要项目,不容有差。”
众人点头。
毕繁鸣故意卖关子地看向倪寒,“总裁说,该怎么办呢?”
倪寒似乎不用思量就说:“既然是旗舰店,店员的质素应该要最好的。与其社会招聘,不如在连城珠宝内部竞岗。择优录取,既可以省去大量招聘新员工带来的培训压力,又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旗舰店店员的质素。由于内部招聘的店员对连城珠宝的产品已经有较深的了解,只要稍作培训,让她们介绍珠宝秀当日展出的首饰,应该不是问题。”
毕繁鸣夸张地拍手大赞:“倪总英明啊!”
解莉也是一脸崇拜地称赞:“倪哥哥说的对!”张嘴就叫“倪哥哥”,也不管会上有多少人。
倪寒不为所动,却也不能忘记公事公办地对解莉说:“这只是一点建议。希望解小姐不会介意我们干涉连城珠宝的内务。”
解莉歪头,甜甜地笑着说:“倪哥哥的建议好极了!我怎么会介意呢!”
解莉是解华川的独生女,连城珠宝迟早都是解莉的。倪寒是解莉心尖上的人,在解莉的心目中,倪寒就是连城珠宝独一无二的女婿。
倪寒略略向解莉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解莉双手托腮地看着倪寒,“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毕繁鸣扫了一眼解莉那副馋猫模样,偷偷笑了。
倪寒将毕繁鸣的偷笑看在了眼里——
毕繁鸣居然这么积极主动地工作?
倪寒不相信毕繁鸣是成熟了、知道以工作为重,倪寒只相信毕繁鸣是在打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