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进二龙山城寨的八百伪军,正抬着攻城锤撞击着内寨城门。
张穆林虽然带着仅剩的兄弟拼死抵抗着。
可面对攻城的伪军,他们能用的武器,也只剩下石头了。
弓弩是禁止流通的军械,二龙山的土匪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像范离的陷阵营那样,人手一把手弩。
他们身后,可没有一州知州朝廷正三品的大员,在背后支持。
土匪想要得到一把弓弩,买是买不到的,就只能靠抢,
而他们抢来的那几把弓弩,箭用完了就是一块木头旮瘩。
围城战打了六天,二龙山的土匪早就把箭矢用完了。
看着伪军兴奋的嗷嗷叫,不停的用攻城锤撞击着城门。
张穆林也只能让兄弟们用石头还击。
战斗进行到了此刻,已经可以宣布二龙山土匪被剿灭了。
因为双方现在就隔着一道门,而城门的门闩已经开裂变形。
估计也就再有十多锤,内寨城门也就被攻破了。
城门一破,几百身无片甲,只有柴刀长锥作为武器的土匪,怎么可能是伪军的对手。
“大哥,咱们还是快逃吧!”
一名土匪哭嚎着劝说着张穆林。
现在的形势已经很明了,城门一破,他们必死无疑。
既然如此,在这里坚守,还有什么意义?
张穆林听到这声劝解,无言以对。
他比谁都清楚,今天就是二龙山覆灭的时刻。
早前孙守义在内寨中挖了一条地道,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张穆林并不是没有退路。
可他不能逃,因为他只要一逃,背后肯定会被插一刀。
这些年二龙山抢来的财宝就在内寨某个地方藏着呢。
他只要敢说散伙,这里几百个土匪,不能说全部,也得有一多半为了财宝而自相残杀。
而他这个唯一知道财宝藏在哪里的人,可想而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土匪心中哪来的道义,别看二龙山挂的是天道旗,歃血立誓入的是忠义堂。
可心中有道义的人,二龙山上能有几个?
说不好听的,二龙山只不过是一群为了银子和女人才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
不说别人,就说他张穆林,在外名声那么响,对范离也是义字当头。
可就是为人好色,这些年没少干强掳人妻,逼死良善的龌龊勾当。
二龙山媳妇最多的,就是他张穆林,七房侍妾,没有一个是正道来的。
如今这个局面对张穆林来说,就是一个死局,横竖都是一个死。
他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就是他口中的拜把子兄弟范离,能够赶来救他。
可说句实话,他口中的拜把子兄弟,都是他自认的。
范离哪里和他焚香歃血拜过把子,二人只不过是有交情而已……
二人初见时,范离只不过是个刘家村的小小保长而已。
哪有资格与二龙山二当家张穆林拜把子。
要不是范离性情喜善结交,二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交情。
是后来范离起势了,张穆林才四处传说二人是拜把子兄弟。
如今二龙山危在旦夕,张穆林实在没辙了,就只能寄希望范离能顾及自己曾经帮过他的份上,出兵来援。
所有去黄岗县求援的土匪,一见到范离,上来就讲二人情分。
陷入沉思的张穆林被城门破裂的巨响,惊的回过神来。
城门处还没有被伪军攻破,但城门上已经被撞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破洞。
伪军眼看城门被撞出来一个大洞,几个为了财宝红了眼的伪军,扒着门缝往洞口里挤。
只是几个呼吸间,就有三五个伪军挤了进来。
“杀啊!”
张穆林瞳孔一缩,一声大吼冲上去与伪军战成一团。
而其他土匪也知道,到了玩命的时候了,嗷嗷叫的一拥而上。
内寨城门前后顿时血肉横飞,双方都有人不停倒地。
“放开我!”
“给我死!”
“交出财宝!老子饶你一命!”
双方纠缠在一起,拼死搏斗。
叫骂、求饶、劝降,声声交织在一起,场面血腥混乱非常。
而涌进来的伪军越来越多,土匪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
别看伪军与陷阵营交战拉胯的不行,可对付土匪,他们却异常勇猛。
就在这时,负责指挥伪军攻山的金军将领,突然收到大营被袭的军报。
细问之下,大营眼看就要被攻占,顿时大急。
立刻下达军令鸣金停止攻山,全军回援夺回大营。
伪军进攻凶猛,撤退也异常迅速。
张穆林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伪军就如潮水般退下山去了。
“快!”
“娘的!都给老子动作快一些!”
金军将领心急如焚,催促着兵士尽快下山。
因为他知道,二龙山伪军大营有多么重要!
这次围剿土匪,潍州八千伪军一个月的粮草可都屯在这二龙山大营。
真要有什么闪失,他就是把自己脑袋砍了,都抵不了丢营的大罪!
伪军撤退异常慌乱,几乎是人挤人的往山下跑。
大营被袭,是个打过几年仗的老兵都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可金军将领阵脚这么一乱,完全忘记了,如果黄岗军不只袭营的那点兵力,而在下山的路途上埋伏了截兵,他们该怎么办?
范离布置战术,专挑敌人痛处打。
高龚所带领的三百陷阵营将士此刻就埋伏在伪军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只等伪军过去大半就会发起攻击!
而撤退的伪军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即将来临,只听嗖嗖箭声不绝于耳。
二百陷阵营将士在弩手的掩护下,没有发出任何喊杀声,勇猛非常的冲出来见人就杀!
撤退的伪军一下子被陷阵营拦腰截断。
金军那个将领还没等发出军令,就被十多名陷阵营将士挑下马来,捅成了马蜂窝!
陷阵营的日常训练,范离着重教过他们,只要有机会,一定要优先击杀敌军将领!
至于如何辨别出敌军将领,范离只教给他们一个简单粗暴的辨认方法。
那就是,谁张牙舞爪,谁穿的衣甲最亮,就捅谁!反正捅死了准不会有错!
所以,陷阵营将士如今在作战中,选择目标的眼光极其刁钻。
专挑那些一看就是官的人先捅!
捅死一个当官的和捅死一个兵,那军功封赏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伪军中的将领一时间死了好几个。
兵士无人指挥,而陷阵营的进攻又如此猛烈。
可想而知,这场战斗的结果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
一个时辰过后,高龚擦拭着被污血遮住的眼睛,在遍地尸骸的山路上寻找着什么。
“你小子行啊!我是真没看错你!”
支援而来的王铖,找寻过来。
看着一地的尸首,他一拳打在了高龚的胸口上,为他感到高兴。
而高龚只是笑了笑,随后继续找了起来。
直到他从一具尸体手中夺出一把刀,才停止了寻找。
“总算找到了!”
高龚一脸痴迷的抚摸着明晃晃的战刀,兴奋的大声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