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霜阴沉着脸,用力拍了拍陈家树的脸颊:
“喂,别睡,醒醒,你说的大哥是谁?”
陈家树脸上多了一抹讥讽的笑意,眸子开始慢慢扩散。
纪凡快步走过来,用手指搭在他的颈动脉上试探了一下,面色沉重的摇摇头。
顾南霜狠狠一拳,砸到地上:
“该死!”
设计抓到了陈家树,人皮风筝案眼瞅着就能圆满告破。
谁能想到,这家伙不但对仇人狠,对自己下手更狠。
案件的很多细节,随着他的自杀身亡,都成了未解之谜。
察觉到顾南霜心中的郁闷,张恪慢慢走过来,借着夕阳的余光,看着地上陈家树那张带着诡异笑容的脸。
“顾队长,别为难自己, 他临死的那句话,可能是故意说的,压根儿没什么大哥!”
顾南霜用力吐出一口浊气,点点头:
“这家伙就算死了,还要给我们挖一个大坑……”
张恪脸上露出一抹惋惜之色:
“他本来可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只是心中的仇恨,最后毁了自己!!”
顾南霜给了他一个白眼:
“怎么,你觉得陈家树值得同情?”
张恪摇头笑道:
“怎么会呢!”
眼见着两个人话不投机,有吵起来的可能,纪凡赶紧打圆场:
“这家伙真是当年程长风的儿子,不是说他们全家,都死绝了吗?”
顾南霜剜了他一眼:
“你不看电视的么,【少年包青天】上有一个案例,说的就是有人将五具尸体,伪装成了六个死人!”
纪凡摸着后脑勺傻笑起来:
“头儿,咱们这一天忙得脚不着地,哪有时间追什么电视剧!”
张恪颇感意外,看了顾南霜一眼。
这丫头并不像外边那样大大咧咧,心思还是很缜密的。
她的答案,跟自己猜测的一样。
当年的程长风灭门案中,老村长陈有富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救下了程家最小的孩子。
也就是后来的陈家树。
这也为后来一系列惨案,埋下了伏笔。
从目前所发生的事情来推测,十八年前在东山顶,程家的灭门惨案中,李金泉,敖成刚,高勇几个人都是参与者。
而侯向山,则是被收买了,将当年的事情定性为意外死亡。
至于是不是像陈家树说的那样,事情起因是由于姜廷山觊觎程家承包的金矿,才指使人做下了如此灭绝人性的大案,真相已经随着所有参与人的死亡,而变得无法考证。
即使是姜廷山做的,对方这么多年早已经洗白。
如今身为汉东省排名前五的企业家,没有确凿证据之下,想抓姜廷山,是绝不可能的事。
也许陈家树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最终选择了自己动手,杀掉当年的仇人。
整件事里,最无辜的人,其实是老村长。
作为一手将陈家树养大的人,他是第一个想到幕后真凶的。
也正是为了保住恩人的最后一丝骨血,老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杀,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很可惜,陈家树并没有理解养父的一片苦心。
也许在他第一次击杀李金泉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自己最终结局。
张恪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向那辆玛莎拉蒂。
纪凡不知道啥时候凑到身边,用胳膊拐了一下他:
“兄弟,你脑子好使,给咱分析分析,这个陈家树要报仇的话,为啥非得杀人,要是他选择了追求姜廷山的闺女,不是更要来得痛快?”
张恪白了他一眼:常威你还说自己不会武功……啊不是。
老纪你还说自己从来不追剧?
刚刚问的问题,明明就是港台剧的套路。
没看出来,浓眉大眼的纪凡,外表看起来老实,实际上鸡贼得很。
想到这里,张恪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因为姜廷山的闺女丑呗,整天冷着一张脸,换了你老纪,会喜欢上冰块一样的女人么!”
纪凡恍然大悟,正想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侧方不远处,两道杀人般的目光扫了过来。
纪副队长很没义气的转身就走。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那些话都是张恪说的。
要算账,你去找他。
张恪也察觉到了来自姜慕烟的死亡凝视,心虚的扭过头,摸了摸鼻子。
不管怎么说,自己一个大男人,背后说人家是非,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姜慕烟恶狠狠盯着这边,要不是顾忌到现场有这么多警员,说不定早就冲上来,挠他一个满脸桃花开。
太过分了,居然说我是冰块!
姜慕烟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张恪的脸看了半天,似乎要将他牢牢记住。
张恪后背生寒,恨不得将刚刚说出来的话,再吃回去。
被女人记恨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看方有容就知道。
只为了当年一句开玩笑的“有容乃大”,一直记恨了自己十来年。
“那个啥,老纪,刚刚想起一件事儿,我前些日子丢的小电驴,一定是被陈家树给偷了去,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回来……”
那天在东山顶的玉兰关,敖成刚被陈家树做成人油蜡烛点了天灯。
按照时间计算,自己放在山脚下的小电驴,有九成可能是被他偷了去。
那可关系到自己多半个月的工资,如果能找回来,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只是张恪希望的可能,注定是渺茫的。
重案三队的警员收拾好了现场,将那两名收了钱,负责绑架姜慕烟的笨蛋绑匪带上车。
老四不停的嚷嚷:
“警官,我刚刚可是很听话,配合你们演了一场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不能跟法官商量一下,给我轻判几年?”
顾南霜瞪了他一眼:
“废什么话,这些事我们心里有数,到时候给你出具一个有立功表现的证明就是。”
老四大喜过望,没口子的道谢:
“多谢警官。”
那个长相猥琐的老六愣了一下:
“四哥,你轻判了,我怎么办?”
老四哼了一声:
“我怎么知道,你又没有立功表现!”
老六大怒:
“孙小四,特酿的想过河拆桥是吧,当初可是你主动找的老子,真要是追究起来,你是主犯,我是从犯……”
老四也怒了:
“老六,你特么的白眼狼……”
骂了一句之后觉得不解气,忍不住一口唾沫啐了过去。
老六猝不及防,被吐了个满头满脸。
“哎呀,你特么的敢吐我!”
老六也不客气,狠狠的一口唾沫啐过去,砸到对方鼻梁上。
两个家伙你一口,我一口,在警车里互相啐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