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莱忍了一路的眼泪最终还是在聂双上药时忍不住落下。
她从刚才在烧烤店就有落泪的冲动,顾忌着周围人多,深入骨子里的修养还是让她下意识地忍耐。
此时只有一位戴着口罩的护士为聂双上药,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就不怕对方露出嘲笑的态度,许青莱的鸵鸟心态万年一见地重现。
“你这个傻瓜,现在知道疼了吧!” 明明满脸都是心疼不忍的表情,口中的话倒还一直硬撑。
看着许青莱脸上泪水不断,聂双只好手忙脚乱地用剩下的一边手掌轻轻为她拭去,“别哭姐姐,我不疼的。”
“还说!你不会把我推开么,也值当拿手去挡?还是右手!看我回家帮不帮你换药!” 她嘴角都要向下撇成根香蕉,没好气地瞪了聂双一眼。
“别生气了好么,我,我为姐姐准备了圣诞节礼物!” 聂双实在对许青莱的眼泪没辙,他没想到平时温柔的姐姐哭起来是这副模样,跟个小孩子似的,只好下意识用以前哄隔壁弟弟的法子哄她。
隔壁家的弟弟有家人疼,性子算得上娇纵,同龄的孩子不愿意和他一块玩,眼看隔壁家的哥哥温柔脾气又好,倒是时不时会来找他,童言稚语的也勉强算得上可爱。
聂双经常忙着帮衬家里的活,偶尔没空理他,晾着人久了,小孩就开始哭,哭得聂双心烦意乱,只好想法子将人哄好,转移注意力的法子百试百灵。
聂双不喜欢小孩子,觉得他们麻烦又吵闹,却觉得许青莱哭的样子很可爱。姐姐不像平时一样把他当成弟弟看了,瘪着嘴跟他抱怨,跟他记忆里的邻居弟弟有些重合,怎么会这么可爱呢?
他想多看一会将姐姐难得的模样记在心中,却又看不得她一直落泪,她哭得,让他的心比手上的伤口都疼,明天她的眼睛也该肿起来了。
果然这个办法对所有小孩子都奏效,许青莱的注意力也成功被聂双的话转移了,她随意抹了下脸,嘴里还不饶人:“有礼物了不起么,我也有!”
“我要先看你的!” 想着刚才自己在聂双面前哭,姐姐的威严,面子什么都碎成一地了,许青莱干脆破罐子破摔地耍赖。
聂双今晚难得背了个双肩包,许青莱暗叹自己居然现在才发现。想着他的手不方便,许青莱只好协助他将双肩包脱下,拉开拉链时没注意到面前人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
许青莱帮聂双脱下双肩包的动作莫名像要脱下他的衣服,让他控制不住地脸上温度上升,为了遮掩自己的异样,他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是我自己织的围巾,算不上很精致......\"
他偷偷地觑着许青莱的反应,生怕在她脸上看见一丝不喜,却意外地看到她刚止住的泪意又有要卷土重来的趋势了。
“呜呜呜!你怎么这么好!” 许青莱终于忍不住将人抱紧了个满怀,她的小猫咪,多么有心,多么招人疼啊!
聂双猝不及防感受到属于许青莱的温度,琥珀般的眼睛瞬间瞪大,慢慢地爬满欣喜的笑意,手也虚虚拢住怀里人的腰肢。
“姐姐喜欢就好。” 他将头靠在许青莱的肩窝里蹭蹭,心满意足地说。
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护士早已很有眼色地离开,偌大的诊室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双方都觉得,此刻是两颗心靠得最近的时刻......
许青莱好容易平复了情绪,将人放开后准备把爱心围巾戴上。
察觉到身上的手臂有放松的趋势,聂双心里有股怅然若失,下一次抱抱会在多久之后呢?
姐姐很少抱他,更喜欢对他揉揉摸摸,或者猝不及防地抓过去捏捏脸蛋,他其实......最喜欢姐姐的拥抱了。
许青莱的拥抱有种让他很踏实的感觉,被她抱在怀里,聂双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世间飘零,不再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游荡。
如果可以,他想每时每刻都抱着姐姐不松开......
他闭了闭眼,将面上的神情收拾好,望着许青莱的动作。
原本在烧烤店就要将今晚的礼物拿给聂双了,这么一折腾,礼物居然得在医院拆开,许青莱有点懊恼。
看来今晚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个很难忘的圣诞节了,虽然并不是她设想的那样......
没关系,只是个时机而已,礼物的内容才是重点!打起精神来,她又可以了!
许青莱将巴掌大的,装饰着俏皮蝴蝶结的礼盒在聂双眼前四面展示了一番,聂双动作不便,由他将礼盒拆开。
——一部崭新的,和她同款的手机和一把钥匙躺在礼盒中。
聂双没多看一眼新手机,他的日常接触对象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手机其实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不过之后能随时找姐姐说话也是极好的。
他的目光从礼盒打开就一动不动地聚焦在那把钥匙上,手上也情不自禁地将钥匙拿出。
会是他想的那样么?聂双不敢相信。
“这是......姐姐家的钥匙?” 他声音颤抖,盯着许青莱的眼睛不肯移开半分。
他终于,拥有和姐姐成为家人的资格么?
许青莱轻轻将他眼尾的晶莹抹去,柔声说出聂双从来不敢奢望过的话,“以后,也一直会是你的家。”
聂双眼前瞬间模糊,只觉自己似乎陷入一场极致美好的幻梦中。
“你愿意,正式成为我的家人吗,小双?” 许青莱温柔的脸就在他眼前,可是他连看着她,都感觉那么想念。
姐姐...好喜欢...最喜欢了......
怎么会这么喜欢呢,喜欢得他想把手脚都蜷缩起来,想将嘴唇紧紧咬住,不让他满腔的爱意泄出。
他以后也有家人了!
“我愿意!当然愿意!” 他愿意得不得了,这实在是世界上再美妙不过的事了!
许青莱看着聂双呆滞地望着自己,一时又一眼不错地死盯着手里的钥匙,脸上又哭又笑的,无奈地将人揽进怀里,任他的泪水将自己的肩窝打湿。
唉,怎么一个哭完,轮到另外一个了。
她抚摸着怀里人颤抖的脑袋,笑叹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