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长安城南有个地名叫短松冈,原本这里遍生松柏,后来据说是因为城里闹瘟疫这里的松柏都被砍去做了棺材,而装了死人无埋埋葬又拉来葬在了这里,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一片乱葬冈。
君不器原本以为约自己的人也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应该是在没有月亮的晚上之类的时间,毕竟他们约自己的这个地方就不是什么好人愿意来的。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约在了白天,他来到地方惊的险些咬了舌头。
这短松冈君不器曾经来过,这地方阴森腐朽衰败,处处透着邪性的味道。但是今天来了所见却让他觉着过去那些算不了什么,都是可以接受的。
今天的短松冈深处,一座高大的荒冢前面有十丈红毡铺地,红毡上摆着现在正抢手的高脚桌椅,桌上摆着四冷四热八个菜,旁边还放着一壶酒。
桌子周围站着一圈儿如同木雕泥塑一般的长衫人,桌后坐着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年轻人,他穿一身花团锦簇的红色锦袍,脸上带着副只露出嘴和下巴的银色面具,头上顶着束发的金冠,手里拿着一只名贵的玻璃樽摇着,靠在那里慵懒的欣赏着里头的红酒转悠。
君不器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有种转身逃跑的冲动,好家伙的,这要不是白天,还以为坟里的千年老鬼这是要立牌招夫呢。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逃走的冲动君不器上前走到红毡外站住抱着刀平静的看着年轻人不言不动。
年轻人颇感兴趣的打量着君不弃,眼中有三分欣赏五分不屑还有两分莫名的意味。
两人谁也不说话就这样僵持了有一柱香的功夫,最后还是年青人先忍不住了,用一种分不清雌雄的声音道:“君兄既然来了却不入席,莫非是嫌在下未曾迎接吗?”
君不器依然抱着刀不言不动只是看着他。那人把樽中酒一饮而尽咂嗼着嘴道:“好酒,君兄不过来喝一杯吗?”
“如果你约君某来是说这些废话了那恕君某不奉陪了。”说完之后君不弃作势转身要走。
本以为那人会拦下他,哪知他都快走出短松冈了那人也没拦,这让君不器暗感诧异,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露出什么破绽来了?
他正狐疑,斜侧里来个长衫人冲他躬身一礼:“我家主人请郎君入林一叙。”
君不器看了看他犹豫了下迈步跟着他进了旁边树林,等进到里头他愣了,刚才坟头饮酒的那个家伙竟然出现在林中,还是那套行头,还是那张红毡还是那些长衫人。
“呵呵,君兄这脾气太急躁了些,岂能一言不合便扬长而去啊,你这太没有诚意了吧。”
君不器此时暗暗心惊,心说好快的速度,看来这帮人果然不简单!但是他脸上不能露出来,只是冷笑道:“是你们找的我,你跟我要诚意?”
那人缓缓点着头道:“有道理。既然君兄不想废话,那我便长话短说,你想杀罗家子,我也想杀罗家子,不如你我联手如何?”
“不如何,我从来没有跟人联手的习惯。”
“嗯嗯,知道知道,孤狼君不器,一击必远去。呵呵,不过这次你出手两次了吧,一次只伤到了罗家子些皮肉,一次却是空走一遭没寻到机会。”
君不器眉头挑了挑:“你怎么知道我空走了一遭?”
“哈哈,前几日君兄潜入居德坊五日未曾出来,想来定是伺机潜伏,奈何罗家子谨慎,你空受了五天的委屈。”
君不器听完心里就是一惊,心说幸好当时我只是潜伏传递消息并没有亲自出手,不然没准儿真暴露了。
心里想着君不器面现不悦之色冷冷道:“你竟然敢监视我,还敢嘲笑我,找死!”
那人笑着摇摇头道:“君兄误会啦,我并没有派人监视你,只不过我有个朋友认出了你,还把你介绍给我了。”
他说完看看君不器,见人家没有追问那个朋友姓字名谁不由暗暗皱眉,这个君不器果然冷漠之极,对于身外之事并不关心。
想到这里他笑道:“君兄想必也知道罗家子之能了,若不是他不通推算之术,强行推算会折损寿元,恐怕你我早死多时,即便如此,想要对付他也是千难万难,如今只有君兄手段高明伤其一臂,可你毕竟人单势孤,身边只有三五个望风探路之人,这样终不是办法。君兄手段厉害,我这里有人可用,你我两相联手,杀罗家子指日可待。”
君不器傲然道:“不必了,君某从不与人合作。”
说完之后君不器转身想走,这时那人叫道:“且慢,请教君兄,你因何要杀罗家子?”
“与你无关!”
“那不妨让在下猜一猜,你是与他有仇?呵呵不应该,有怨也应该不是,那么就是受人之托啦。”那人嘴里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君不器,在确定他是受人之托后便不再阻拦,任由君不器扬长而去。
这次双方是试探性的接触,谁也没有打算真正就达成合作,如果真发生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那就真不正常了。
从短松冈离开之后君不器换了几身衣服变了几个身份,确定身后没有人跟踪之后才飘然远去,他的戏份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归他负责了。
君不器走了之后,红袍人一行收拾东西从林子里离开与另外一组红袍人汇合,其实他们的戏法并不高明,只不过就是两帮人提前设计好了而已,不过不明所以的很容易被糊弄住,比如君不器就被惊着了。
一群人离开短松冈往回走的时候那架式看了让人啼笑皆非,他们谨慎到似乎于变态,有四个少年骑在四个昆仑奴脖子上八只眼睛盯死了天空查看有没有飞禽在跟踪自己,还有十几个人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但凡有风吹草动就会派人过去看个究竟。
当他们确定周围方圆百丈之内没有何任生物监视他们之时,却不知远在数里之外一片山坡上,阚甪正举着望远镜木匠单吊线看着他们的样子嘿嘿的偷笑。
“不错,主公做的这个千里眼端地是好用,任凭他们想破了脑袋加上十万分的小心也是无用!”
他旁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也举着一只千里眼边看边问道:“这便是罗家小郎君的神仙手段吗,果然厉害非凡。”
说话的这个少女叫杜青莲,是阚甪刚从教坊司赎出来的。她是杜伏威的女儿,当年杜伏威被冤帝陛下一杯毒酒屈杀,家人都充为奴隶,杜青莲因为长相出众还会才艺被送去了教坊司。阚甪是最近才知道了她的消息用了手段把她赎了回来。
“好了。他们去了南山破窑,你在这里继续替我看着,我去看看。”
阚甪说完之后迅速换装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猎人模样,他急奔至另外一边从斜侧里出来爬上一株枯了大半的大白杨藏起身来把千里眼支起来对准了破窑。
他刚看了没多久,那群人换了衣装从破窑里出来。往前走了没有多远其中一个孩子指指阚甪的方向打着呼哨,瞬间便有两个人奔他扑了过来。
阚甪见此急忙把千里眼揣在怀里摸出斧子砍起树上的枯枝来,两个人越过一道山坡后站在那里看了看,见是个樵夫正卖力的砍树上的枯树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放下心来悄然退回去。
等到他们走后阚甪拿出一银亮亮的镜子来对着太阳晃了两晃传出消息,那边的杜青莲收到消息快速派了人向着埋伏在这群人前进方向上的人发出指示。
眼看着那群人绕过一道山梁不见了踪影,阚甪从树上了跳了下来,他背着斧子提着半捆干柴,腰里掖着两只兔子出了山,样子与真正的儿樵夫猎人无异。
就在他走后不久,路边的草丛里冒出两个人来看了他一眼悄然退走了。远处的杜青莲见此暗暗佩服这些敌人真够谨慎的,不过她更佩服阚甪,竟然真的能耐住性子砍了半担柴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来。
阚甪和手下的密探不断接力监视着这群人,而这群人也在不断的变幻着身份星散于荒郊,直至最后只剩下一个打扮成纨绔的青年带着两个游侠儿大摇大摆进了明德门,随后他们进了一座写着江府宅子。
阚甪收到消息之后愣住了,这座江府他知道,是一个叫做江成子的豪绅的,这个江成子跟当年的单雄信有的一拼,表面上是个豪爽的土财主,实际上却是绿林道上有名的一方巨擘,特别是在川西绿林道上,提起玉面小霸王的名头来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据说现如今的瓦岗山有半大个山都是他们家买了。
再三确认了这个消息之后,阚甪不由眉头紧皱,这个江成子跟罗家八杆子都打不着哇,他为什么要刺杀罗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