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院的东西都被赵姨娘砸了个干净。
叶云升得知崔氏在赵姨娘的香料和蜡烛里动手脚,害他多年没能再有子嗣,气得头晕目眩,任由赵姨娘打骂折腾,菜刀在门框上砍出好几道印子,他才上去把人抱住。
赵姨娘火冒三丈,“老爷还要护着这个毒妇?”
“当心动了胎气,你好不容易才有身孕。”叶云升亦是咬着牙,手掌不断轻抚赵姨娘小腹。
赵姨娘也知当以孩子为重,可就是消不了这股气,喉咙呜咽了一会儿号啕哭了起来。
待她终于冷静了些,一抬头发现崔氏从床上下来,手里举着烛台,跳跃的火苗将那张苍白消瘦的脸照得如同鬼魅。
“啊!”赵姨娘惊呼着钻进叶云升怀里。
“你这疯妇,还想怎样。”叶云升也被吓了一跳,咬牙切齿盯着崔氏。
崔氏森然一笑,看着把叶云升当命依靠的赵姨娘,“他不是担心孩子,他是怕我死了,朝廷找叶家算账,没人替你们死。”
“不信你拿起刀来砍我,你看他会不会阻止。”
崔氏咯咯笑起来,听得人汗毛倒竖。
叶云升被戳破心思,压着眉吼,“疯妇!你给我闭嘴!”
崔氏不理他,目带挑衅看着赵姨娘,“他怕你动胎气,那你让他动手杀了我,叶家主母的位子就是你的。”
这两样都是赵姨娘求而不得的,轻易就勾了她的魂儿。
果然她把菜刀塞给叶云升,“老爷,崔家是罪人,她死不足惜,她害景澜公子,害我多年不能怀孕,你去杀了她。”
“杀了她,我就好好给你生下儿子,咱们往后亲亲热热地过日子。”
叶云升怎么劝都不行,反惹得她信了崔氏的话,一怒之下道,“你不杀她,我就死在你面前,以后你就等着那个瘸了腿的给你守孝吧。”
“你···”叶云升被逼得心慌意乱,一面是儿子,一面是帮叶家顶罪的傀儡,他两个都想留着!
······
叶蓁赶着缝给叶景澜的外衫,一针一线镇定自若。
流霞进进出出好几趟,随时将舒兰院的情况告诉她,“二小姐,您猜老爷最后怎么着?”
叶蓁缝完最后一针,不紧不慢道,“父亲给赵姨娘个承诺,哄着她答应再留夫人两日,等陛下解了他的禁足,叶家确定没受牵连,他自会给夫人个了断。”
流霞一脸震惊,“正是如此。”
“与您说的半点不差。”
叶蓁嗤笑,叶云升虚伪自私,惯会衡量利害得失,赵姨娘要的也不过是地位名分,好哄得紧。
“二小姐算无遗漏。”
李煦安忽然推门而入,温润的声音带着几分赞许。
流霞第一时间护在叶蓁前面,待看清来人是他,僵直的胳膊慢慢放松,下一秒满脸诧异,“二爷怎、怎么进来的?”
李煦安食指贴着双唇做禁言状,泪痣勾着惑人的一点笑,“被人听见,贫道和二小姐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流霞点头如捣蒜,“奴婢去外头守着。”
李煦安又冲她笑,“多谢。”
流霞被这笑容晃得分不清东南西北,都没回头看自己主子就匆匆跑出去把门关紧。
叶蓁哭笑不得。
在李煦安出现的瞬间她就猛然站起身,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叶蓁面上的淡定早被抓紧衣服的手指出卖,尤其现在还得克制满脑子的梦境,比先前越发困难了。
“二爷怎么不让人通传?”
李煦安却问,“背还痛不痛?”
叶蓁心跳骤紧,原来他那日都瞧见了。当时像没看见自己似的就那么走了,今日是特地来问这个吗?
“上次二爷给的药膏还有,擦了两次就不痛了。”
李煦安眼底这才有了些笑意,“往后若是不喜欢药膏的味道就别涂,最快两个时辰痛感就会减轻,过后擦一些不留疤的就成。”
叶蓁听不懂,不由抬眸看他。
李煦安却没有解释的打算,目光落在她身前的针线筐上,“给···叶公子做的秋衣?”
“他身子弱,怕去了山上畏寒。”
叶蓁说完就想到李煦安身子也不好,可上次···他都那样说了,她就算想,也不会再提给他也做两身厚衣裳。
原本,当作谢礼也不是不行。
李煦安不咸不淡回了句,“山上是挺冷的,今年秋冬雨水会多,还会比往年更湿冷。”
话音刚落,他就撑着桌边闷咳了一声,怕被外头听见,还刻意用手捂住唇,脸都涨红了。
叶蓁心头又是一紧,“二爷。”
李煦安双眉拧出好看的弧度,无力地摆了摆手,“没事。”
“早上你让人送到侯府的信···咳咳。”他似是强忍喉咙不适,声音都断开了,还要继续说,“你弟弟还没正式入清宗门,我手边也没有印章,一旦叶家获罪,他和你都不能幸免。咳咳。”
“咳咳咳。”
叶蓁转身沏茶,过来时发现他有意侧过身,因咳嗽而颤动的肩膀一下让她想到梦里李煦安抱着自己尸体的情形。
她的心跳在他咳嗽的间隙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的跳动都让她无法冷静,无法抑制萌生的感情。
下一秒她将茶水递到李煦安面前,又轻轻帮他拍背顺气,声音也柔得不像话,“别说了,先喝口茶。”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靠这么近,声音洒下来,熏得李煦安耳根通红。
李煦安看着面前莹润的指甲不觉出了神,直至后背传来钻心的疼才猛地回过神,没忍住轻哼了一声。
叶蓁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见他痛得脊背都绷紧了,“二爷背上有伤?”
李煦安摇了摇头,“没有。”
“可···”
见她还要追问,他果断开口,“贫道背着人来就是想知道,你为何一定要让叶家受罚?”
叶蓁看他是故意转移话题,便知不愿自己再问。
而她也远没有自己以为的厉害,明明下了决定管好自己,却没忍住离他这样近。
叶蓁退开些,平静道,“我想和父亲做一笔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