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核房巷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小茅屋,阴冷、潮湿。但终归是个僻静的地方
放下包裹,取出里面的几件衣服,原来的奖杯摆在屋里仅有的家具——台架上。
走到窗前,思绪又飘远。
那个怪物,始终缠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长着钢铁一般翅膀的乌龟,巨大的咆哮,所有的阵诀在他的重压下溃烂。
即使现在能和她在一起又怎么样,若空天不完,他没法保护她。
对陆少实来说,这座铁匠铺好比一个孤岛。从此以后,这四面徒壁就是他的世界。能看到天空,这足以让他心情平静;知道晓云和他在一个城中,这也足以令他快乐。
下午,他进行了第一天的上工。火热的铁炉,汗水直往下流。“叮,叮”铁毡撞击。通红的烙铁被锻打成各种形状。
陆少实看着眼前的铁块在水里淬炼成玄黑的钢。
他没有告诉老板他是谁,羽林曾经的少年将军。即使他们有意刁难新人,他都扛了下来。
长久的打工,磨砺他的心性。他无比怀念以前在橡林快意的时光。但每当此时,他提醒自己,沉下来
下班,他走出铁匠铺,在城中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
一座城市的角落总有一些这样不起眼的地方,他们好像不存在于这个城市,与周围华丽的建筑群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城中村,一个老旧明暗交替的街道上,总会有这样的一个小屋子,一个上了年岁的老太太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摇着蒲扇眼神空茫地看着前方,留着小店的门口随意进出。来来往往的人都视若无睹,可是有些人,一些拉着胡茬的中年男子,穿着彩色披风的阿姨,他们会悄悄地进去,又悄悄地出来。
少实认出这是一个书店,一个被人们称为跳蚤书屋的二手书店,他低下头,走近了那个黑洞口。
昏暗的走廊,只容一个人通过,泛黄的木头上一排排紧致地放着各种书。他向前慢慢走去,这里的书放置根本不按门类的,眼前很多熟悉的名字,此刻摆在面前,感觉一种狰狞的力量感在向他说话。
灯光昏暗,午日晴朗的阳光根本照不进狭小只容一个人通行的红木过道。破旧的柜子上杂乱地摆满各种书,一直垒到天花板。他走近,沉吟许久,拿出了一本红色封面掉线的书
灰衫浮动,随手一开面,一股厚重的纸张味扑面而来。
“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
“劳驾,多少钱”
“三个铜板”老板在躺椅上头也不回
三个铜板,这么便宜!这本书在市面上至少要卖五十!
“那这个呢”
“五块”
“那这个呢”
老板不耐烦地又抬起头,“那个架子上的都是五块!”
少实怔在原地。三个铜板,当年要三文银两的书,北堂孟不疑大师亲均力作之书,如今这么便宜,他不知道该感到庆幸,还是悲哀。他甚至还看到了自己当时在书院里读书时的课本,一学期一册,倒是挺全的。周易,资治通鉴,这都是大部头啊。很多自己当时只是听说过仰望依旧但从来没有机会亲自读过的书。还有很多没那么大名气但是看起来却很不一般的书,
长安人都已经不读书了啊。他们都在干什么?
出书店,看见门口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册子在。他凑近瞄了一眼,是一个女人的脚踝。一群男人围在那里佝偻着看,还痴痴又笑。
对着这么一个对象物意淫,他心中感到一种悲凉,这群少年,本应在最英气的年纪,却为了一张勾连的玉足图,伏在地上佝偻着扭曲着。他大呼喝着,把他们赶跑。那些孩子们咒骂着跑了,留他一个人呆立在风中,地上的画页被风吹着摆动,画中的女子迷离低躁酥软撩拨的眼神对着清冷的石街。
最开始诗意到哪里去了?
这是一份文化渗透,他走在长安的街道上,往日灯火辉煌不见了,一座座红绿油彩的建筑像疤痕一样烙在长安的街上。街道的中心随意搭建的舞台,一群穿着露骨的女人在台上摇摆屁股引得台下男人一片围观。街上也不见到任何女子的身影,他看到几个女孩抱着一块画册,围在阴暗的角落看。那又是一种什么玛丽苏的故事和花样的女男孩子。
这个社会的浮躁之气隐隐形成
半夜,他一个人在租来的房间,点着烛光,在昏暗的石室和蚕豆大小的烛光与中,感受黑暗的静谧。
可能这也是他要点出白鸟的使命之一吧。他们看不到真正的光是什么样的,就在少年时被摧残。反过来,这些扭曲的灵魂,猥琐、愚蠢笑的灵魂,会随时可能侵害那些白衣如光的女子。一些流言,一些调戏。都会是极度让人恶心的。
精神的骨气被慵懒的靡丽抽掉脊梁。他不确定他们是否还能真正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