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毕浣沙在面对那么棘手的冰晶的时候,不用暗元给直接化解了呢?明明已经耽误了她那么多时间,却没有用暗元的包容性直接给冰晶吸收了,钟咏芳可不信毕浣沙会有那么好的脾气。那么就还剩一种解释,那就是,暗元无法吸收冰晶。
后来想想,可能是因为冰晶虽然是法元构成,但不在十系之内,所以暗元没法直接吸收,毕浣沙也就束手无策了。
但当下钟咏芳可没有时间去琢磨这些细节了,她只需要知道,毕浣沙拿冰晶没辙就行了。
“没想到真的能成,顾恬恬是怎么想到如此天马行空的法元组合的?”
钟咏芳在认定陆醒,或者说被顾恬恬入侵梦境的陆醒使出的冰匕首是法元之后,便开始思考如何通过法元的融合,凝聚出不同于十系的其他形式的法元,最后认定的便是暗元和水元的结合,其他的都不符合心中的想象。
其实如果钟咏芳敢于尝试的话,如果没有法元枯竭的担忧的话,她就会发现,自己的融合雷元,毕浣沙依然不能完美地解决。可钟咏芳现在没有去验证的成本了。只能顺着眼下已经验证过的毕浣沙的困境进行针对性地应对了。
“嘿嘿,这下,是我的主场了。”
钟咏芳傻笑了一声,充满了得意的腔调,然后转过身,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看着毕浣沙手足无措地应付着布满脚下的冰晶,便准备乘胜追击。
“哼,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些法元组成的冰晶,但你也不要太嚣张。”毕浣沙见钟咏芳已经站了起来,心中琢磨着,如果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气势的,当下也不能专心抖落冰晶了,索性直接站在原地,同样盯着钟咏芳,开口说道:“即便你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能够使用和陆学长一样的手段,但说到底,法元的量总归是有限的吧,不然以你的性格,应该是铺张浪费般地运用大量的法元将我完全困住。只要没有法元,你就还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就算我完全不动,都不会输给你的。”
普通人?是在说自己吗?钟咏芳很想朝毕浣沙指指自己的脸,然后用夸张的语气问她一句“啊?我啊?”,但钟咏芳还是理智地忍了。不过她到底意没意识到,这些冰晶是法元凝聚而成的呢?从毕浣沙的话来说,分辨不出来。如果她没有这种认知,依然把自己当作岸边人,而冰晶是陆醒身上的某种物术装置的话,对于自己来说倒是能够隐藏一些信息,形势对自己来说会好一些。
所以沉默,也许是应对的最好手段。
毕浣沙面对这阵沉默,却读出了反向的意味。嘴角轻佻地一笑,然后说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哼,现在只要控制住你就行了。”
说罢,指尖早已凝聚的暗元便朝着钟咏芳的四肢分别弹去。如果是一般的岸边人,当暗元全部到位了之后,不必真切地贴到人体的皮肤上,只要隔空释放暗元,便可将岸边人的四肢完全固定,让她无法动弹。
“糟了,来不及了。”
本来还打算在体内蓄积更多的法元以备不时之需的钟咏芳,看见四枚暗元同时朝自己冲过来,心中暗自感到不妙,看来时间已经不允许自己多做储备了,只能一招定胜负了。
藏在背后的手立刻拿到身前,带着绵延不绝的寒气和一丝血色的诡异法元,隐隐地将自己的杀机完全藏住。
“能不能瞄准,一次性将那四枚暗元全部阻挡呢?”
对于这个从来没有控制过的法元,钟咏芳心里也犯嘀咕,毕竟之前的所有推论都是猜想。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这支冰晶奇兵都没法解决的话,自己就真的算是山穷水尽了。与其畏畏缩缩,不如主动出击。
念至此处,钟咏芳也不再犹豫,借助戒指给予自己的控制法元的能力,将手中的极寒雾气释放到自己的身前,形成一道寒意大盛的盾牌。虽然包裹住全身是保全自己的绝佳办法,让自己的防守没有漏洞可言。但对于这个从没掌握过的冰晶,钟咏芳还是倍加小心,不敢犯险。
方向全对,范围也足够广泛,四枚暗元被雾气盾牌完全覆盖,但也许是气流的阻挡功效太弱,暗元仅仅是减弱了行进的速度,从白雾层的侧面看去,能够明显看到四个尖锐的凸起,直奔钟咏芳而来。
要退吗?
面对着即将靠近自己的暗元珠,钟咏芳确实心生恐惧,但如果自己退了,冰层也会因为自己的后退而减弱自己的现形,如果距离太远,严重了还会导致冰晶因为没有意识的控制约束而消散。但如果像现在这样距离太近,那么,暗元接触到自己的身体上的时候会不会对自己造成影响呢?
“不行,不能退,要相信这个冰元的能力。”
钟咏芳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坚定了起来,毫无惧色地死死盯着那逐渐朝着自己靠近的暗元。
五厘米……四厘米……三厘米……
暗元的靠近仅仅到了距离钟咏芳的身上三厘米的距离,便再也无法靠近一丝。可自己的精神力也有些消耗得过多而无法维持冰元的原样。即便钟咏芳想要咬咬牙持续维持,可现实情况却不允许钟咏芳在维持冰元了。
“就此为止吧。”虽然暗元是被冰元阻挡了一阵子,但这样的阻挡似乎并不能完全防住,再加上毕浣沙还能以巫师的身份持续性地,源源不断地供应暗元。除非现在对于冰晶的控制,能让毕浣沙长久性地无法使用暗元。
“等等,好像还有转机。”钟咏芳忽然想到了什么。
雷元被打入人体之后会对人体产生影响,比如让身体短暂性地麻痹,比如能够通过电流激活肉体的潜力。可这些附加的效果是雷元原本的属性:灼热的锋利,组合起来看不出来的效果。那么是不是说明,在“风雷光暗无”这五种区别于传统五行的法元中,除了它原本构成的两种属性以外,还能产生其他属性的效果呢?那么,自己现在所掌控的冰晶,是由自己通过暗元和水元组合而形成的新型的,区别于十系的法元,会不会也有除了暗元、水元组成的属性之外的其他属性呢?
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冰元可能有什么,能够作用于人体的属性?冻结,迟缓,还是什么?
就在钟咏芳悉心分析思考冰元的其他有可能的属性的时候,毕浣沙傻了。尽管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暗元是无法将这些冰晶包容吸收吞噬的,但穿透那个薄薄的冰晶层应该不难吧?毕竟还有自己的意念做驱动动力,就好像用一只手在推着法元前进一样。无论如何,穿透雾气肯定是不难的。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暗元在接触到冰层的时候速度明显的减弱,而自己对于暗元的控制也好像突然间断电了一般失去了联系。而当她尝试着用意念再次去控制暗元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意念再也传送不到那穿过冰层的四枚暗元上。只能任由它们无法穿透冰层,在冰层的另一侧逐渐丧失了速度,并且被冰层冻成四颗无意义的小球,乓啷乓啷地摔在地上。
而这个声音也好像激活了钟咏芳的思考思路似的。每一声清脆而响,钟咏芳思考时的目光就亮了几分。等四声全部完全销声匿迹的时候,钟咏芳完全想通了自己的冰元对于人体,或者说对于法元到底有什么额外的影响。
“那么,现在要紧的,就是靠近她了。”钟咏芳下定决心之后,却发现毕浣沙似乎并没有刚才那样的洋洋得意,胜券在握的自信——与之相反,她的腿好像在微微颤抖,眼神也比刚刚空洞了许多,好像在思考什么似的,但眼睛却紧紧盯着自己,并没有发愣出神。
那眼神中蕴藏的,是恐惧吗?
钟咏芳不确认,只能试探性地朝前迈了一步。
而毕浣沙也正如钟咏芳所料的那般,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左脚向后轻轻移了一小步。
她确实是怕了。钟咏芳再次确信了之后,便将自己的姿态前倾,然后步伐虚浮却坚定地朝着毕浣沙奔袭而去。
“等,等一下,芳芳,你不能这么做,你这么做,你也不会好过的。”毕浣沙虽然用这样的话始终地威胁着钟咏芳,但脚步却与钟咏芳背道而驰,只能通过微微偏向后面的余光观察钟咏芳现在的行为是什么。不过其实不看也知道,钟咏芳只会一往无前。
现在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碰到毕浣沙的身体,将冰元传输到她的体内。
而毕浣沙在刚刚的失神思考之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
冰元阻挡暗元,根本不是依靠着厚实的宽度,或者坚硬的构成,依靠的就是冰元本身的寒冷。寒冷,让暗元失去了自我的活性,变成毫无意义的法元,其实解释成暗元死了,也说得通。
所以毕浣沙根本没有办法用意念控制那些“死了”的法元,所以被冰元侵染的暗元完全没有了它原本的效果。
那么,如果将冰元彻底打入巫师的体内,让冰元将巫师体内的经脉以及她的全部法元冻结,会发生什么呢?
钟咏芳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下的局势,两个人全都没有办法控制法元,至少是个平局。但现实点讲,毕浣沙是彻底失去了法元的控制权,可钟咏芳凭借着戒指和丹药,可是能够掌握些许法元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让钟咏芳将剩余的法元相生逆转,那她能掌控的法元将不可估量。
眼下,毕浣沙已经是败军之姿,不顾一切地朝着工地外面逃跑。她确信,只要她能够从这个封闭的环境逃出去,逃到外面去,只要见到一个人,不管那个人是谁,不管那个人认不认识自己,钟咏芳都将不敢造次。
只要不让自己彻底失去对法元的控制,一切都可以从长计议。
“该死,我当时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后路呢?工地里留个其他人也好啊。”毕浣沙一面在心里埋怨着自己,一面疯狂地朝工地的出口逃去。
可一个普通的巫师,平日里没有对身体的锻炼,在速度的层面上很难和钟咏芳这样的雷元巫师相比。如果毕浣沙足够理智,她可以利用少量的暗元对钟咏芳造成干扰,阻断她的进攻。可现在的她,脑子里只有逃走两个字,只有腿可以听自己的使唤,暗元是什么无用的东西?早已被毕浣沙抛掷到脑后了。
“嘶——”是寒冷的冰元接触到毕浣沙的手腕时,温度的骤降对皮肤造成的伤害和撕裂的声音。
“啊——”是毕浣沙被钟咏芳死死抓住手腕的时候,忍受不了这般疼痛所发出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嗯——”是钟咏芳计谋得逞时得意的满足之声。同时也是钟咏芳咬牙忍住发出的闷响。
冰元不仅对毕浣沙造成了冻伤,对钟咏芳这个不熟悉的主人也造成了反噬。
两个人身体接触的地方,渗出了殷殷的鲜血,根本分不清,是谁的血。
“芳芳,芳芳,你现在收手,我保证以后不会针对你了,也保证不会去干扰顾恬恬的治疗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
毕浣沙语无伦次地求饶显然无法换回钟咏芳能够赏赐的大赦,不仅如此,钟咏芳把手握得更紧了,尤其是当她从毕浣沙的口中确认,那个事后找到顾恬恬的二人组就是她毕浣沙派来了之后,钟咏芳就明白了,这样的人根本不能给她任何机会。
“钟咏芳!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知道毕家在吾术界的能量吗?你知道……”
后话并没有被顺畅地说出口,毕浣沙的喉咙被随后顺着经脉涌到喉头的冰元侵蚀并冻结,所有的后话都梗在了喉咙里,无法再说出来了。噗通噗通两声,毕浣沙的没有意识的身体,扯着钟咏芳的手,让两个人先后倒在了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浑身都不均匀地分布着冰碴的毕浣沙,一动不动的,应该是到了事情的终局了,神经忽然放松了下来,不管不顾地轻轻闭上了眼睛。
性命?法元?一切好像都无关紧要了。让我好好歇一歇吧,好累啊。
就在钟咏芳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之际,她的耳边仿佛听到了一个相对比较熟悉的声音,正在宣布着一件事:
“胜者,钟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