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捷,你醒了。”尚一博被遥远而空灵的声音唤醒,他用力睁眼,自己都能感觉到眼珠在眼眶里咕噜咕噜地转动,眼皮很沉他努力将眼皮撑起一条缝,光线进来有些刺目隐约间能看到一位老者的脸模模糊糊地在眼前晃动,同时他的身体也感觉到被人在有节奏地摇动着。
“是汪捷醒了吗?爷爷,”年轻的男生焦急地问道,“太好了,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医生说这两天能醒就没事了。”一个老者的声音说道,“简征麻烦你在这看着,我找医生再给检查一下。”
窸窸窣窣的声音,关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进来了好几个人,嘀嘀咕咕一阵后,一个像是医生的男子声音说道:“指标正常,刚醒让他休息一下,晚点时候可以吃点流食,明天再做个检查,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谢谢医生。”老者高兴的应道。
接着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简征,麻烦你能在这里陪会儿汪捷吗?我回去给他熬点粥带点小菜过来。”老者轻轻地说道。
“行,您去吧,您自己也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男子想了想又道,“要不,我在楼下粥店买点上来就行,您回去休息下,晚上再过来吧,这两天您一直陪着他都没怎么睡觉,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事,没事,汪捷好了比什么都强,我先回去了,估计两个小时左右就能回来,谢谢你。”
尚一博从刚才就已经醒着,刚开始眼睛有些睁不开,到了现在早就可以了,他脑子飞速地转着,这是哪里,应该是医院,他为什么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刚才的老者是谁?说话的年轻男子是谁?他们和医生嘴里喊的“汪捷”又是谁?
“嘿,你醒了就别装了,睁着大眼睛一脸的无辜样,这两天要把人吓死了。”年轻男子送老者出门后一回头就冲着尚一博说道。
“怎么了,躺傻了。”
“哎哎,说话呀,能说话吗?”年轻男子看着一直懵着不说话的尚一博有些不知所措,“是不能说话吗?别吓人,到底好没好呀。”
“刚才医生检查不是说没事了,这怎么看着傻了一样。”男子自己在那里嘀咕着。
然后,他俯下身子,脸对着尚一博的脸,距离近的鼻尖都要碰到了一起,说道:“这傻了还是没醒透呢。”
男子一张嘴说话,唾沫星子直往尚一博的脸上喷。
尚一博赶紧歪头侧脸躲过了唾沫星子,却没能躲过一嘴的口臭。
接着,男子就开始摇尚一博的肩膀,在他伸手准备拍尚一博脸的时候,尚一博实在忍无可忍的开口说道:“你干嘛?”
“嘿,终于能说话了,你到底怎么样了?”
“我没事,”尚一博回应道,看这架势如果再不吱声他就会去找医生来了。
“你是…简征,这是怎么回事?”尚一博本来想问“你是谁”看到年轻男子像是跟他很熟的样子,刚才这里的老者叫他“简征”,应该是他的名字,所以临时改口直接叫他的名字,这样是不是就可以问问情况了。
“你不记得啦,啧啧,好悬够吓人的。”简征撇着嘴,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开始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就是上礼拜,连着几天下雨,这你记得吧。那天咱俩从学校出来,我准备回家,你非要赶去小菁家给她上课去,我说今天晚上有大暴雨让你传个讯息给小菁别去了,你不听,非要去,说是快考试了,要突击一下才能有好成绩,你还说学费人家都给了,缺课了还要退学费,这钱你都计划出去了,退不了。巴拉巴拉的,我说不过你,你非要去就去呗。我就自己回家了。
半夜里,爷爷来我家着急的拍门把我们全家都喊起来了,那时候差不多过12点了,爷爷说你还没有回家,特别着急,如果住学校肯定会提前跟家里说的,这种不打招呼就不回家睡觉是不可能的。
那天雨下的特别大,大得都邪乎,还伴着阵阵的雷暴,天气预报都发布了黄色灾害预警。
我跟爷爷说你去小菁家上课去了,按正常时间8点多就应该回来了,这么晚还没回家能去哪里呀。爷爷更着急了,我就说别着急,我认识小菁家,她家是我们家以前的邻居,家教的活儿还是我介绍给汪捷的,我就说带爷爷去小菁家找你,爷爷怕深更半夜打扰人家。
我说你也可能回学校了。我给宿管阿姨打电话问问,可是宿管阿姨说你没在宿舍。
我又给小菁发讯息,还不错,过了一会小菁回信息说,你不到8点就回家了。
爷爷更加着急了,后来我们商量,我先带着爷爷往小菁家的方向走,沿途看看情况再决定。
当时我们大家都挺担心的,因为以你的为人行事,是不会这样没有招呼也没有讯息让爷爷担心的,大家都想着会不会出事了,怕爷爷着急,我也不敢说破。”
“幸好现在没事,”简征语气低沉地说,现在讲述那晚发生的事情时还心有余悸,脸色也不由自主的红一阵白一阵,他继续说道,“我让爷爷在家等消息,爷爷不肯,执意要跟我一起出去找你。”
“我们出来一会儿的功夫,雨渐渐停了。小菁家离我家还有点距离,大晚上的也没有了车,我们只得沿着公路往小菁家方向步行去找你。快到她家的时候,路过奎叔的小卖部,当时亮着门灯还在营业。我们向还在小卖部收拾东西的奎叔打听有没有见到你,奎叔说没注意,不过,雨下的最大的时候好像有辆车在前面停着往车上抬了一个人,没太看清,是不是撞到人了还是什么情况,不太清楚,当时电闪雷鸣的奎叔没出去看。”
“然后,我的bb机就响了,我看是发来信息让去锡大医院。我和爷爷赶到医院就看到你在这里躺着,司机送来的时候,医生检查过了,你没有明显的外伤,身体也一切正常,就是昏睡。司机自己报的警,警察也来过了,确认司机说的情况属实,他没撞人,看到路边黑乎乎的躺了一个人,就抬上车送到医院了。警察翻看你的bb机最后一个呼叫你的号码是我,所以就给我发了讯息。”
简征把那天的事情一股脑的讲完,看着听呆了的汪捷,隔着被子拍了一下汪捷的大腿:“睡傻了,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没等汪捷回答,他又咋咋唬唬地自言自语,“反正没事了,医生说只要你醒了就没事了。哈哈,还是好汉一条!”
尚一博被简征的热烈情绪感染,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心道:“他们可能认错人了,不过,这个简征倒蛮有意思不会让人觉得闷,那个老者,嗯,爷爷,似乎也很关心他。反正他也是出来旅行散心,管它在哪里,只要远离那个家就行。不管了,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还处在懵懂的尚一博只能先接受目前这个样子。
忽然,想起刚才简征叙述情况的时候说什么“bb机”。于是,他试探的问道:“你刚才说,警察是怎么联系你的?什么bb机消息?”
“怎么又傻了,看来昏睡有后遗症,一会儿要问问医生,这么聪明的脑袋可不能有后遗症。”
简征啰里八嗦的一阵感慨,就是不回答尚一博的问题。
“bb机?”尚一博重复了一句这个名词。
简征从裤腰上抽出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小机器,举到尚一博面前,说道:“满足你的装傻,看到了吗,就是这个玩意儿,你也有一个。”他说着冲着床头柜努了努嘴,床头柜上躺着一个和简征手里一样的玩意儿。
……
以尚一博现在摸到的情况,和一些清晰的、模糊的、有可能的、不太确定的记忆,经推演后,逐渐拼凑出了画面。
那天晚上,别墅里,在书房,跟爸爸的谈话不欢而散?没有争吵,只是结束了谈话;
他要去毕业旅行,一早出发,还改了行程,不去苗寨,定了飞往黔州的最早航班;
哪里都好,只要离开;
出租车开的飞快;
天色阴沉;瓢泼大雨;电闪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