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面对的时刻终于来了,尚一博侧过头看向简征,面色平静地开口:“你已经知道了?”
简征凝视着前方,仿佛能透过前挡风玻璃,回顾起他与汪捷的所有过往。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找个地方聊聊吧,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尚一博回应说:“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喝酒的地方,这件事不喝酒真的没法说。”
简征皱了皱眉,回应道:“大下午的,哪儿去找地方喝酒呢?”
尚一博没有过多解释,他直接踩下油门。
两人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不久后,车辆停在了逸尚国际大酒店前。
简征有些惊讶地问:“你送我回酒店?”
尚一博指了指酒店的方向说:“b1层有Rainbow bAR,那儿有酒,现在这个时间人不会太多,正合适我们聊聊。”
车刚停稳,简征便迅速拉开车门,走下车来。
逸尚国际大酒店的b1层酒吧是酒店的配套设施之一,虽然不以营利为主要目的,但为了满足五星级酒店按照旅游局评定标准的要求,这样的设施是必备的。
酒吧通常从下午两点开始营业,直到凌晨两点结束。
当尚一博和简征步入酒吧时,恰好是刚开始营业,一位浓妆艳抹的女服务员正和吧台内的bartender欢快地谈笑。
见到有客人进门,女服务员立刻迎上前来,热情地问候:“您好,两位先生是吗?”
尚一博头上戴着棒球帽,脸上捂着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没有回应,只是径直走向酒吧深处。简征紧随其后,同样保持沉默。
两人找到吧台边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尚一博坐下,简征跟着落座。
女服务员紧随他们而来,待两人坐下后,又询问道:“请问两位想要点些什么酒水呢?桌子上有二维码,您也可以自己扫描进行点餐。”
尚一博简洁地回应:“好的,我们会自己点餐,你去忙吧。”
女服务员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尚一博拿起手机,扫了一下贴在桌角的二维码,打开了小程序酒单,然后转向简征问道:“你喝点什么?Johnnie walker如何?”
简征白了尚一博一眼,答道:““我心里正火烧火燎的,我怕威士忌下肚,再给点着了。。”
尚一博轻笑了一声,说道:“哪会那么夸张,要不我们还是按老规矩,来点啤酒?青岛啤怎么样?”
简征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冰镇的正好可以降降火。”
尚一博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寻找青岛啤酒的选项,但翻了两遍都没见到这个牌子,不禁有些烦躁:“靠,居然没有青岛啤酒。”
他抬起头,认真地问简征:“没有青岛的话,heineken怎么样?”
简征瞪了尚一博一眼,说:“靠,现在喝什么酒是重点吗?你丫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
尚一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言自语道:“那我就自作主张了,先来半打heineken,不够再点。”
简征不耐烦地说:“行了行了,你快点吧。”
“好了,已经下单了。”尚一博回答道。
尚一博摘下口罩,正欲摘下帽子,又想到自己的光头形象在这里太过扎眼,就没有摘,反而又往下压了压帽檐。这时,女服务员端着托盘过来为他们上酒,一眼认出了尚一博是大明星。她先是露出了惊喜的神情,随后又想到尚一博也是这家酒店的大老板,赶忙道歉说:“尚一博,不,尚总,对不起,我刚才没认出来。”
尚一博摆了摆手,对女服务员说:“酒就放在这儿吧,你暂时不用管了,有需要我再叫你。”
他随即拉开一听啤酒,将酒倒入玻璃杯里。抬起头看向简征,却发现简征仍坐着不动,眼睛盯着桌面,明显是在发呆。
记得以前,两人一起喝酒时,都是各自为自己倒酒。
见简征没有反应,尚一博便主动伸手拿过简征面前的啤酒,拉开拉环,将酒倒入另一个玻璃杯中,然后递给了简征。
“简征,好久不见,先干一杯。”
简征抬头,眼底充血,眼睛已经红了,“你丫说的轻巧,一句‘好久不见’就他妈的想带过去了所有,想的美。”
尚一博不辩解,一口气干了一杯。
接着他又拉开一听酒,倒进玻璃杯。
“我没想着盖过去了所有,我也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征喝了一口酒,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开口说道:“那年,你离开锡川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汪捷了对吗?”
尚一博说:“是,再往前推个半年的时间。”
“半年?”简征沉吟片刻,继续说,“你遭遇雷暴昏迷的那个晚上,开始的?对没错,就是那晚以后,你就跟往常不一样了,我还以为你是被雷电击伤,大脑一时还没有恢复的缘故。”
“那年我高考结束正要外出毕业旅行,在机场遭遇雷雨,陷入昏迷,醒来就看到你和爷爷,我才知道来到了锡川,更莫名其妙的,还是1999年。”
“你的好多想法和经常说的名词都是这几年才有的。”简征闷闷不乐,“原来,你是来自于这里,原来你是尚一博。”
尚一博知道,简征没有跟他说话,简征口中的‘你’不是他,是汪捷。
他又灌了一杯啤酒,说道:“简征,你在怪我吗?”
“我有什么立场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简征也喝下一整杯啤酒后,说,“当年,你怎么不跟我说。”
“开始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很害怕,我怕一说出来,万一泄露了什么天机,回不去了怎么办?后来是,我喜欢上了你们,喜欢锡川,喜欢汪捷,我舍不得说。”
“你想将错就错。”
“我想那是我当时能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简征的声音哽咽了,语无伦次的说道:“可你至少应该跟我说的,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兄弟。后来你离开了,我们多伤心,我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个大活人,生生的没了音讯,无声无息了,你懂吗?就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尚一博颤声安慰道:“你别难过。”
简征擦了一把涌出来的眼泪,双手手掌用力的在脸上搓了一把,说道,“我能不难过吗?
“你看看。”简征拍了拍圆溜溜的肚子,又用手撩起额前的头发,指着明显后移的发际线,说道,“凭什么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我却成了舔着大肚腩的老叔。还,还秃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