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瑾轻吻上少女唇瓣结疤处,似春风吹拂杨柳枝,在春意中摇曳,轻盈温柔又绵长的一个吻。
少女任凭他抱紧,睁着眼睛,听着他的心跳,心中安定许多。
少年清冷的声音让她害羞垂眸,虽是夜里,但能瞧见她脸颊酡红:
“那你到底给我生不生?”
少女轻咬着嘴唇,他咬她,她匕首刺伤他,已扯平,偷瞄他一眼,被少年捉住,捧着她的脸,等着她回答。
“生。”
听着少女呢喃一声,少年唇瓣如莲花绽放,热恋笑意拂面,脸颊埋在她颈窝:
“这可是你说的。”
少女颈窝酥酥麻麻,有些痒痒,躲着他唇:“要生二十个,你纳妾生,我就生两个。”
李怀瑾愣住,为何又提纳妾,分明未将自己当回事:
“你给我刻在脑中,我不纳妾,生那样多有何意,就生一个,多了我心疼你。”
穆锦安裹紧胸前衣衫,迟疑开口:“不要在这里行礼,我不好意思。”
李怀瑾顿悟,戳着少女鬓角,摸着她绸缎青丝,光滑细腻,泛着淡淡栀子花香。
“本王没这种癖好,你想什么呢?”
穆锦安想起入王府做他侍女第一日,他逼着自己伺候宽衣沐浴擦背,她也是如此腹诽:“是遇上病娇腹黑王爷?他有特殊癖好?”
少年见她走神,他摸着她鼻梁:“为何我亲你时,你总睁着眼?”
穆锦安疑惑:“你怎知?”
李怀瑾将她搂入怀中:“每次我亲完你,睁眼时,总看见你瞪着眼。”
穆锦安一只手粗暴抓起他青丝,在自己手指绕了几圈,在他脸上挠起痒痒:
“我也不知,但每次都能看到你意乱情迷的模样,可好看了,像个妖精。”
李怀瑾摸黑戳着少女脸颊,她无意说出的一句话,牵动迷惑着他的心,他是妖精,那她是什么,妖神?
“以后闭眼,听到没有?”
他听到少女轻柔的呼吸声,上一刻还在说话,这么快便睡着了,他闭上眼,沉入梦乡。
帐外传来高亢凌厉的号角声,穆锦安握着李怀瑾的手猛地抽搐,她连忙起身,跑出帐外。
“什么声音?”
巴图月从远处骑马而来,来到穆锦安王帐,下马禀报:
“公主,巳时祭天,王爷请您一起。”
穆锦安疑惑,这祭天多为正月,五月,秋日九月,冬腊,怎会在此刻祭天,上次请她去雪地,是欺辱琪琪格,今日又怀何坏心思?
“不去,你们自己祭。”
巴图月十分恭敬:“公主,王说,您还未见过活人祭祀陪葬,让您去看看。”
穆锦安脚步一怔,天边一轮红日如鲜血滴在她头顶,这李元漾如此惨无人道,冬日若降雷火,劈死他方是天道:
“他还没死呢,要何活人陪葬?”
李怀瑾从帐内走出,示意残影,残影心领神会,离去,他冷声道:“去看看。”
一行人上马,向祭台而去。
天际倾泻而下的圣光笼罩嵯峨雪山,影白积玉,馄沌幻白龙卷千浪,潜渊多日,龙跃九霄,为佑子民。
龙携浩瀚绛气,直冲七彩敖包经幡,石碓塔顶,萧瑟银墙浮天花,溅起残红。
“啊!”
少女凄叫一声,比茭白还嫩的手臂,道道殷红落,顺着粗布黛衫,滴在青萍,新鲜血液在寒风中瞬间凝结,哺育着这片沃野生灵。
“你敢在祭天礼哭喊?来人,钉尸献祭。”
赛珠煦闭着嘴巴,眼泪婆娑望着穆锦安。
敖包祭台前,八仙桌满贡,纯洁马奶酒,信德白祭,明亮绛红羊血,殉道红祭,同祭。
供桌白布一抹余温,牛羊腥献,铜铃大眼,被族人阖眼,上达天听。
柏叶翠绿如春日青禾,春风吹不尽,如他野心,他看着少女仇恨的眼神,意味深长一笑。
银鼎檀香青烟袅袅,佛灯碗金辉耀眼,灯芯红焰如莲绽,火神垂眸,她再次看到成婚那日她对火神不尽,神明眼底凉薄审视她一眼。
喇嘛神情肃然打坐诵经,激烈鼓声锣声响起,勇士露着胸膛,抬头望碧天,腮帮鼓,牛号角震天动地之音,传族人心愿,长生天听见他们的祈祷。
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李元漾一袭明黄狼腾纹金丝长袍,寒潭暗月眸色藏着野心,诚心,跪首在洁白绵羊毛毡,向敖包三拜。
祈福诵经声与乐声萦绕在少女心头,她看到大祭司吉仁泰手举旗帜,插于敖包上,他手持火把,熊熊烈火扑柴,篝火燃起。
如烽火狼烟,裹挟着少女的责任。
李元漾手持招福箭绕敖包三圈,口诵:
“长生天无极,伏惟告之,天佑吾欷雀,风雨调五菽,人物康阜,拓疆百胜,喜相逢,五畜旺,福禄,呼来,呼来!”
众人跟随奚王祈福,磅礴气势犹如九天银河一泻千里,涌入大江奔腾不息,似天命永存,襁褓及豆蔻,而立及耄耋,不过百年,但百年生聚椒繁衍。
生生不息,撼人心魄。
穆锦安看到:“..放”“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少年看到“..一”“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李元漾看到“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尽锦衣。”
他看到“突营射杀呼延将,独领残兵千骑归。”
那人看到“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族人手捧猪后鞘,绕敖包三圈,随后将猪后鞘放在供桌,又用肉粥涂抹敖包,以示诚。
他们脸颊浮现敬意,随之逐渐放松,喜悦。
十位少女身披素白,光着玉足,被绑木桩,她们看起来不过十八岁,下颌刀削瘦弱,脸颊干巴,不知多久没吃到羊肉。
她们每日在草原,替王族和族民放羊做饭,夜时绣衣衫...眼圈乌黑,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手臂向两侧伸开,能看到此前血祭时手腕留下的刀痕。
“王,奴错了,求您饶命。”
“啊!”
随之而来是一鞭,重抽打在赛珠煦脸颊,憔悴苍白的肌肤浮现一道铅红血迹,少女痛到失声,眼泪如冬日暴雨,不停滚落。
赛珠煦不敢再叫出声来,听说公主救了琪琪格,今年九月血祭,她姐姐已逝,她想活下来,少女乞求的眼神望着穆锦安。
如同火焰山脚下,一株快要被烈火灼透的杂草,奄奄一息,她待甘霖降下。
哪怕见过甘霖,再死。祈求长生天,不如乞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