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觉得“鹈鹕”如何？”常龙平静的说出了第三个问题。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理解！鹈鹕这种东西大多数人都没听说过，即便有听说过的也了解浅薄，只知道是一种动物。
为什么常龙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就是第三道题？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正常人谁会去关注一种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动物啊？
八大金刚的脸色都变得非常难看。很少能够看到上海滩第一掌柜金梦瑶脸色难看的样子！
李凤儿吓得完全不敢动，就那么呆坐在原地。王英脸上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淌，他只能拿出手帕擦拭着汗水。
与他们仨相比，杨三孬的状况更不好。一贯心狠手辣，处变不惊的三爷竟感觉如芒在背！两腿间缓缓有液体流出，他急忙夹住腿才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常龙那一双眼睛锐利无比，直直的盯着仅剩的四位八大金刚。他在关注他们的表情变化，和动作神态。
赵立显得很懵，他自然是听说过鹈鹕的，但是在他的认知中鹈鹕不过是一种鸟类动物。这种动物极其稀少，况且在国内并不常见，所以为什么一个鸟类会让大名鼎鼎的八大金刚脸色如此难看？
他将目光投向了张伟。此时张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常龙会无缘无故的提到这么一种动物？又为什么会让上海滩大名鼎鼎的几人都如此害怕？
首先对于鹈鹕张伟是有所了解的，这是一种罕见的水鸟类动物。喜好捕鱼而食。张伟因为本草纲目的记载而很了解这种动物。但是他一时间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提到鹈鹕这种动物？
再看众人的脸色都显得异常难看。张伟陷入了沉思。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的意思。鹈鹕是一种很专情的动物，他们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且并不会更换。但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张伟自认为还是很了解这种动物的，可就是想不出为什么会这么令人畏惧？
既然正逻辑想不通，那么就用逆逻辑来推理！
常龙为什么会对鹈鹕感兴趣？纵使他见多识广，应该也不大可能会喜欢鹈鹕这种动物？况且在华裳给自己介绍情况的时候并未说过常龙与鹈鹕有什么交集。
所以到底会是什么呢？眼见众人都不敢说话，张伟更加觉得鹈鹕意义非凡！他反复思量鹈鹕到底是什么？
大脑不停地运转，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鹈鹕曾被西方国家认为是非常伟大的鸟类，他们愿意牺牲自己用自己的精血去喂养孩子。
重点不在于这段故事，而在于“牺牲”二字！
常龙作为最大的汉奸，就一定会涉及到大量的“战略情报”和“军事动向”这就意味着常龙是特高课的绝对心腹！
如果能够卧底在常龙身边一定会有机会获取这些情报，那样可以谋得先机，为我军提供巨大的帮助！
如此说来，“鹈鹕”应该是一个代号，就像自己的代号“棒槌”一样！想通了这些，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以下是张伟的推测。在某次清剿的行动中，或电报截取中常龙得知了一个关键的信息，那就是国共两党中的其中一个秘密安插了一个代号为“鹈鹕”的特工潜伏在他身边伺机获取情报。
那段时间他也确实发现很多意图提前被敌人所得知，所以他选择了彻查内部！老八书生很可能就是那个是被误查出来的牺牲品！
本以为有了书生的死可以将这件事情掩饰过去。可最近几次的情报仍有泄露，于是小鬼子勃然大怒。给常龙下了死命令，必须将“鹈鹕”彻查清楚。
也正是因为内部大清扫的事情，闹得人人自危，所以再次听到鹈鹕二字的时候众人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事实上张伟基本上推测了个七七八八，这倒不是因为他多厉害，而是因为同为卧底，他更好代入到这段视角中去。
有了一个概念，张伟脸色又再次恢复正常。原因有二，首先这件事情是自己的一个机会，这是一场“信任危机”此时自己是绝对的局外人。鹈鹕一定是已经存在于常龙身边的人，自己还未入门所以不需要担心被怀疑。
其次，如果在此次信任危机中表现出色，说不定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直接成为常龙的心腹。
场面死一样的寂静。常龙再次将压力直接给到金梦瑶“梦瑶，你说说这鹈鹕是不是一种雌雄更聪明的动物啊？”
老爷子直截了当的开了口，这不就等于直接问金梦瑶“你是不是卧底吗？”人人都知道金梦瑶号称俏掌柜，小诸葛。而且又是女人，这么直白的话不就是在说金梦瑶就是鹈鹕吗？
金梦瑶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义父，您这话说的。女儿都没见过那怪鸟，哪里知道公的聪明还是母的聪明？要我说还是公的最聪明，因为公的就像这男人，有些东西不是我们女孩子家能做到的”
金梦瑶的态度表达的很清楚，男人比女人更优秀。自上下五千年起，女性一直地位卑微。如今世道变了，女性地位有了些许提升，但是说到底还是男人的时代。
因为男人更优秀，有些事情女孩子做不来的，所以只有男人更适合，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义父应该去找男人，而不是找女孩子麻烦”
常龙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金梦瑶“这八大金刚数你最得我心，因为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说完这话之后，他立刻将矛头指向了王英“当年你能那么快解决巡捕房的一切事宜，快速出任巡长，再到现在的副局长背后有不少人帮你吧？”
王英本来就因为纵欲过度而患有体虚的毛病。被这么一问顿时冒了一身的冷汗！
老八的下场他们都是见过的，那都是拜了门，磕过头的，不也说杀就杀了？他们这些人外表光鲜亮丽，其实混到今天的地位都付出了无数的努力，谁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王英笑的很牵强“义父，那还不都是运气吗？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是真没把握能够解决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您可别拿我开涮了，您是了解我的，我胆子小，就知道做事，除了做事之外，不该说的我不说，不该问的我不问。道理我都懂”
王英倒也聪明，直接表态。但是这些小伎俩对常龙没有半点用处。如果他真是酒囊饭袋也不可能坐稳这龙头老大的位置。
常龙走到李凤儿面前。他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看着她。李凤儿本就胆战心惊！老八就死在他们面前，都说老八是共匪，但是拿证据并不够实锤，可老八还是死了。
谁心里都有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李凤儿本就是女人，又不如金梦瑶那般聪明。能够打理的好青楼的产业完全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能勾搭上军阀和富商，加上背后的老板是常龙，否则那产业早就被华裳卷走了去。
常龙不开口，那眼神却犀利的要杀人一般。李凤儿害怕，不知不觉间感觉脸上凉凉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已经哭了出来。
常龙当真可怕呀！只说了一句话就把手底下人全都镇住了。其中更是有金梦瑶和王英这种狠人！张伟忽然有种感觉，这常龙倒也真的有值得他学习的东西。常言道三人行必有吾师焉。
看来想要在上海立足，以后倒要多学学常龙处世的方法，有时候心狠手辣也是好事呀！
见李凤儿不说话，他倒也没追究什么。他心里自己有一杆秤，他知道李凤儿就不可能是卧底。
因为国共两党大有不同，共党的卧底大多数是男性，极少数有女性。这并不是性别歧视，只是因为很多时候女人更感性，容易乱了分寸，男人相对理性一些。而且就擒敌格斗来看，男性占据绝对的优势，所以特工大多数都是男性。
军统带出来的人就男女参差了。因为他们相信女性在很多时候是占据先天优势的，尤其是对付男人这一块有特殊的优势，且容易被忽视。所以在特工问题上国共两党的观念有很大的不同。
电报里面明确提到过，“鹈鹕”是共匪的特工，这有点不符合军统的作风。正因如此，所以常龙从始至终都没怀疑过李凤儿，如今这种反应也根本没有特工的处变不惊，唯一的一丝怀疑自然就不做数了。
张伟和赵立眼神交流了一下，赵立确实看不透这件事情，张伟倒没什么能多说的，难不成把自己的理论当场说出来？那真是嫌命长了！
常龙并没有着急收拾杨三孬，而是把目光落在了镇定自若的张伟身上，他走到张伟的身前握住张伟的手，另一只手抓住张伟的大臂用力掐了掐。
张伟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身上有功夫的人肌肉比常人健硕的多，这是隐藏不了的。好在张伟已经有五六年没有锻炼过了，肌肉早就消失不见了，不然这一下非得被常龙列入重点关注对象不可！
张伟识趣的站起身“常先生可是要我作答？您的第三道题张某很了解”
常龙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脸上转怒为喜“哦，这八大金刚都被难住了，你能解答？”
张伟点点头“略懂，略懂”
常龙点了点头“那你说说看”
张伟作揖行礼“鹈鹕，水鸟的一种。杂食动物，喜食鱼类，属大型游禽。因其嘴大所以走路显得有些重心不稳。飞行速度虽然不快，却有着独特的捕猎技艺。仗着一张大嘴捕食鱼类的时候可以直接连同河水一起吞下，所以每每出手必有收获”
张伟做出略微思考的表情“另外鹈鹕还是非常专情的动物，他们的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一旦选择了另一半就不会更替。在欧洲等地区的国家还流传过关于鹈鹕的传说。他们认为鹈鹕是具备牺牲奉献精神的动物，甚至广为流传的基督教中都能看到很多关于鹈鹕的图文或饰品”
张伟对常龙行礼“先生，我的回答完毕”
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这个赤脚大夫会这么了解这偏门动物？难道是内定的人选给大家演了场戏？还是他提前透题了？
其实不仅在场的众人感到意外，就是常龙和杨三孬金梦瑶等人同样感到意外。难道这张伟真就见多识广，能掐会算的？
王英是见识过他医术的，如今倒觉得他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竟然还了解动物？
金梦瑶像是看救星一样的看着张伟，他倒不觉得张伟有多厉害，也并不在乎他为什么知道这一切，他只知道此时他的回答堵住了常龙的嘴。至少有了一口喘气的机会。短时间内他不太好再开口说这件事情了。
当然，这只是推断，如果常龙真的下定决心要彻查“鹈鹕”一事，那谁也拦不住！
不过目前张伟的回答绝对堵住了常龙的嘴，他再想发作怕是要丢大人了？张伟给出的答案绝对堪称最标准的答案。
只不过他会意错了中心思想。但是在世人眼中却足够完美。
常龙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设的局竟然被一个意外到来的赤脚大夫给打乱。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是又不好当着媒体和众多名流大佬的面发作，只好大笑起来狠狠地捏了捏张伟的胳膊。
“好呀，真完美的回答呀，看来张大夫确实有本事，华裳真是舍得下血本，竟然舍得把你送到我这里来。好好好，只要你表现出色我一定收你”常龙恨不得把张伟活撕了！
张伟点头如捣蒜“多谢常先生赏识，张伟定当为先生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金梦瑶和王英等人心情平复不少，开始附和着张伟。
金梦瑶终于是拿正眼瞧了张伟一次，她起身来到张伟面前热情的说着“张先生果然深藏不露，看来以后如果过了门，张先生怕是要抢了妹妹的头衔呢？”
张伟连连摆手“入不入的了门还两说呢？现在说这话怕是早了些吧？再说，金大美人在上海滩谁不知道，您是首屈一指的俏掌柜？我何德何能抢了您的头衔，您真是说笑了”
两人不停地互相试探，说着场面话。王英却插了一句“唉！张先生这么说可就太见外了！义父说的三道题，你一个人解决了两个，而且我觉得第一道题你有意让着我们，不然以你的学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王英拍了拍张伟肩膀“我看着文魁首甲非你莫属了，入门也是指日可待了！”
金梦瑶眉头一皱，王英平日里挺聪明的，怎么今日竟犯糊涂呢？当真是关心则乱，还是被老爷子吓到了？
很明显老爷子明里暗里透露出一股子不想收张伟的意思，王英怎么敢说出这种话？这不是给老爷子上眼药吗？
李凤儿方才缓过来一些，脸色恢复了不少。连忙起身过来附和着王英。此时金梦瑶就是想阻止也无话可说了。毕竟祸从口出这道理她懂，况且现在就是再想帮他们也来不及了。
李凤儿过去挽着赵立的胳膊，弄得赵立怪不好意思的“凤儿妹子，你放开，这不合适！”
李凤儿却不以为然，满脸堆笑的说着“看来这偌大的上海滩当真藏龙卧虎，今日义父又得文魁又得武魁，以后定会心想事成，万事顺遂的！”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的时候，老爷子沉默不语的走到杨三孬面前“老三，你来告诉告诉我你对鹈鹕的见解，刚刚你应该没回答过吧？”
所有人这才想起来，刚刚杨三孬的确没有来得及回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