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凶手一定在你们之中,现在人一定还没来得及撤离,我希望你能够站出来,我们也好依法行使,移交巡捕房审理,否则的话我们就要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了!”渡边眼露凶光,看的百姓们不由自主的害怕。
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之间的距离不由得更近了一些,仿佛这样可以给他们安全感一样。
可场面依旧是鸦雀无声,这让一直在发言的渡边显得有些显眼!他环顾着四周,仍然不见有人站出来,他不怒反笑“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只那猪喜欢互相包庇,不过没关系,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正当众人不解之时,忽然“砰!”的一声枪响!紧随其后的便是什么东西重重的倒在地上的声音。
他开枪了!渡边这个杂碎打死了一个无辜的老人,老人表情惊恐,很显然这一切完全在老人意料之外,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这一切简直太突然了,张伟虽然能有所准备,但是当他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仍会被震撼到!
因为,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呀!
老人倒在地上喘着粗气,因为子弹贯穿了他的心肺,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他满眼绝望,看上去很绝望,尽管如此,他仍然在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点什么。
可人群早已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哭喊哀求着,根本没有人在意他,因为大家都怕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人群慌忙的逃窜,有不少人踩着老人的身体,很快老人就失去了生命体征,静静地躺在地上,只是那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无论如何也闭不上。
张伟心里难受,这让他如何不难受?这般年纪,本该是家庭和睦,子孙满堂,颐养天年的好时候,却无辜的死在这里,让人如何不痛苦,不愤怒。
可他不能愤怒呀,纵使有再大的苦楚也不得不沉入心海,带上沉重的假面漠视这一切。
“都给我老实点!”渡边不耐烦地说着。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众人又再次被吓得静止在了原地,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倒在枪口之下。
“我看你们是听不懂人话!不过我不怪你们,毕竟你们只是一群只那猪而已!”他一边说着一边压满了弹匣。
“接下来,只要凶手还不出现,每隔一分钟,我就随机挑选一头只那猪去死,直到凶手主动站出来为止”他说的很平静,语气没有一丝情感,仿佛这件事情再平常不过了。
和平饭店包厢之内,一个汉子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质地不错,纯正的原木桌子,厚重敦实。
饶是如此,仍然被他一拳给砸歪了腿,看上去不再平整,有些摇摇欲坠,不大一会功夫,竟然栽倒在地!坏掉了。
“小鬼子真不是人,竟然用这么卑鄙的手段逼我们出去”他话音刚落就立刻被阻止“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被发现就糟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年纪看起来二十五岁左右,站的笔直,眼神锐利,她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看上去更显动人。
“闭嘴!还轮不到你个军统的小姑娘来教育我,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吃奶呢?”汉子回应着,声音却低了不少。
“你!我不跟你这个傻大个一般见识,总之,你不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就闭上你的嘴”女子说着,脸别到一旁,不再理会汉子。
“都少说两句吧,没完没了的吵个不停”说话的是一个健壮的男人,他一直注视着窗外的情况,说话间声音压的很低,除了屋内的众人能勉强听清之外,绝对不会走漏风声。
“小鬼子远比我们想的要卑鄙得多,我们还是应该立刻撤退,迟则生变”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就你聪明?现在外面围的水泄不通,我们贸然出去还不成为众矢之的”
“说得有理,一会我们趁着高官富商开始撤离之后,混入其中,趁乱摸出去”
“你想的太简单了,我们人太多,撤离的时候必须化整为零,分而逃之,否则都得成为活靶子”
一时之间众人开始讨论起来,有的人沉默不语,但他们没有一个人不想离开这里。
众人争论之际又一声枪响!随着蛋壳弹出,落在地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也倒在了地上!
襁褓中的孩子掉在地上,嗷嗷的哭声开始响起,不知是摔得还是被枪声吓得,但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下一秒第三声枪也响了起来!
目标正是还在哭泣的婴儿,枪口的硝烟还未散尽,第四枪又响了起来,那是一个想要保护孩子的婆婆,她也倒在了渡边的枪口之下。
至此,再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渡边嘴角挂着笑容,那是源自于上位者,源自于内心的骄傲,内心的自豪感,他们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羞耻,反而是让他心底沉睡的凶神苏醒了!
他变得兴奋,开始跳着蹩脚的,不知名的舞蹈,他笑着!叫着!蔑视着国人,在他眼中,这群“只那猪”不过是待宰的羔羊,是砧板上的鱼肉,他们可以是任何的东西,唯独不是“人”
人群被吓得不敢说话,很多女孩已经被吓哭了,她们不过是刚刚上高中的女学生,哪里见过这么惨绝人寰的场面,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是麻木的状态。
多年之后,记者采访的时候,已经是婆婆的女孩们是这么说的“我感觉我的胸口特别疼,特别闷,这种感觉很像心悸,让我喘不上气来,我的裤管里好像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我的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直接坐倒在地上,这双腿,像是断掉了一样,我用力扳,发现,原来我的手也没有力气,太逗抬不起来,身体好像不是我的,我的魂儿被吓了出来,我仿佛看到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我想,是我的眼泪吧?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除了等死,我什么都做不了”
说到这里,女孩泪如雨下,掩面而泣,平复了许久,他断断续续的说着“小孩子有什么错?那婆婆有什么错!”说到这里女孩们的情绪几近崩溃!
她抓着记者的手,情绪变得非常不稳定“你告诉我他们有什么错?他们不过是想要活下去,就只是简单的活下去,她们走在大街上,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就因为他们是国人,她们就该死吗?”
她们不是恨记者,而是恨当年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阻止,为什么不敢说一个“不”字,她们是在发泄跨越时空的执念,一段近六十年的执念。
记者有些控制不了这种局面了,于是只好中断了采访,此后多年,记者一直致力于将真相告知全世界,让所有人都知道小鬼子当年的卑劣行径。
可,他被打压着,有些人说他是哗众取宠,有些人说他是跳梁小丑,还有的人说他丢人现眼,说他破坏两国关系。
他从未说过一句怨言,而是一直默默努力着,全体国人都在等待着一个道歉,一个迟到了近百年的道歉,不是某个人,而是一群人,一整个国家的道歉。
然而时至今日,我们仍未等来这一天,以后应该也不会有这一天,因为现在的他们根本就不承认这段历史。
哪怕这些不过只是沧海一粟,冰山一角,哪怕根本没有什么人知道。
好像有什么落在了我的手上了,是我的眼泪吗?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除了流泪,我什么都做不了。
房间之内的众人还在讨论着,一贯沉着冷静的副队长也狠狠地一拳砸在窗台上,房间雕梁画栋,窗台也金碧辉煌,窗台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反倒是副队长的血和肉留在了上面。
“我出去,这件事情我担着了,你们要好好活下去,替我看一看小鬼子被赶走之后的日子”说完,他推开房门,大步离去。
“你一个人怕是担不住吧?开枪的时候可是混战,我竟你是条汉子,这美差算我一份”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跟了出去。
“说好一起来当兵,你凭什么一个人做英雄?这种好事怎么少的了我?我陪你们一起”
一时间有六七个人要走出去,房间内的人眼睛都不舒服,怎么突然间就酸涩起来了呢?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流出来?
是眼泪吗?不过,那都不重要了,除了目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总要有人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才有未来,不是吗?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走了出来,前面的人慷慨赴死,后面的人行注目礼,没准备什么东西,只好送他们一盏寒风,为他们饯行。
“我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这次我认可你们这帮土八路是真英雄,真汉子”说话的这个年轻人从前一直看不起我军,觉得我们是一群大老粗,没知识,没本事,平时没少说难听的话,可今天他双眼含泪,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一双手不停地抹眼泪。
“你们也不错,给你们道个歉,以前总说你们军统是酒囊饭袋,没想到你们军统的女人都能顶半边天,个个都是花木兰”他读书少,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但是他这次是真的认可了军统的存在,也折服于军统的巾帼英雄,她们不是花瓶,都是好样的。
年纪最小的有些害怕了“你们真的要去送死吗?你们会死的?疯了吗?为什么要去呀?”
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早已把这些人当做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如今他们要去送死,他怎能不难过?
一个女人摸了摸他的头“弟弟不哭,要好好的活下去,以后才能给我们报仇呀,我们赴死,是为了能救更多的人”她用拇指给他擦眼泪,擦着擦着,自己的眼泪也就掉下来了。
人谁不畏死?可如果你的死更有意义呢?有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或许在这之前从未有人想过吧?
众人还未走出和平饭店,外面再次传来了一声枪响,众人加快了脚步,走出和平饭店,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礼服,那是她专门准备的,礼服做工一般,看得出来是出自小作坊之手,并不那么精致。
穿在她身上却那么合理,那么端庄,一旦美到一定程度,衣裳就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不再那么重要。
她慢慢地走向了渡边“秋山信是我杀的,你可以立毙我于当场,但是,你不可以再肆意杀害我的同胞”
渡边看了看这女人“这不是秋老板吗?您可别开玩笑,我们可是公平公正的,您这样旁人该说我冤枉好人了”
她继续走上前去,来到了渡边面前一巴掌打在了渡边的脸上,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尽管用尽了力气,渡边也只是侧了下头。
“公平?你们这群强盗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的?不过死了一个秋山信,还是假的,你喊打喊杀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你杀害了我四个同胞?这就是你所说的公平?”
“就是偿命,也足够了吧?难道你们的命是命,我们国人的命就不是命吗?”说这话的时候秋瑾目光盯着法兰西领事,仿佛是在询问着。
领事大人无话可说,只好点点头“那自然也是命”
她点点头,目光又转回了渡边身上“现在,我给秋山信偿命,你给我们枉死的国人偿命?”
“说得好!”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人敢说这种话?当真是不怕死,众人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却见一个女人满脸油彩,手提长枪站在一辆卡迪拉克L上面喊着,这辆车的车牌号是,这样的车牌号在上海只有一个人有,这个人叫黄寅富,黑市的皇帝,虽不是巨头,却更胜巨头。
而这个满脸油彩的女人身材高挑,英姿飒爽,自然是刀马旦露凝香,除了她可没几个人能请得动狗爷出面。
与此同时另一辆车上也走下来一个人,她一身金色旗袍,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纵使她容貌在出色,也没有人敢招惹她。
露凝香一个翻身下车,朝着华裳走来方向行礼“姐姐总算是到了,妹妹给姐姐请安”
华裳扶着露凝香“妹妹客气了”随后怒气冲冲的朝着渡边走了过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还不当场自裁,等我动手吗?”
华裳开口便如此强势,渡边仿佛早有预料,也不生气,而是整理了一下着装“不及,我还没确定凶手是谁呢”
“各国领事和五大巨头皆已到场,这出戏也是时候落幕了”手握茶杯的秋山信说着。
张伟没有回应,只是行了个礼,便继续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