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否出来一见。”
“当。”
回应沈越的只有破风而来的箭矢,一支月牙鈚箭正当的射在门槛上。
在箭道的尽头有一穿玄色劲衣之人,背着强弓,迎风而来。
眼神明亮,身形矫健,看起来约有二十岁上下的样子,但下颌方正,身形板正并不羸弱,颇有军人仪态。
等来人走近,众人纷纷抱拳弯腰行礼,“瑄王殿下。”
叫做“瑄王殿下”的人,看着向自己低头弯腰的人,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瑄王……你们真有意思。”
“阿杼……说的果然不错。”
来人捂着肚子发笑,似乎他们所做所为是一件令人发笑的事情。
面对来人的发笑,沈越越发不解的问道:“瑄王殿下,我们可有失礼之处,令你如此发笑。”
梁胥在两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看清来人的脸,给出了答案,“你们认错人了,他是平南王世子萧冲。”
平南王驻守南疆,少来上京,一般人也想不到平南王府的人会出现在此处。
本来以为是九皇子李元杼替姐出气,实际上是亲小舅子从南疆专门过来教训找姘头的姐夫 。
萧冲冲着屋顶喊了一声,“阿杼,有人拜见你,还不快出来。”
“何人拜见我。”从屋顶上跳下来一十四五岁少年,用故作老成的声音问道:“本王怎么没看见。”
李元杼把自己的头从斗篷里的兜帽里露出来,一张孩子气十足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
圆眼灵动的看向周围,最后目光落在了梁胥的头发上,忍不住发笑,“阿冲你理发的手法又进步,跟父皇那只白毛狮子狗啃的一样。”
萧冲一听就不乐意了,“看不起谁呢?拿我跟畜生比。”
李元杼说道:“给畜生理发,不跟畜生比,跟什么比。”
“畜生,什么畜生,说畜生便抬举他了,那应当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为什么要跟猪狗比。猪狗乃六畜之二,他有那儿资格吗?”
“那跟什么比,牛马?”
“牛马尚能拉货,他百无一用是畜生。”
“那是什么畜生,披甲带羽卵生之辈。”
……
一时间各种畜生长畜生短。
被影射成畜生的梁胥,面对两个“小舅子”的贬低也是无可奈何的叹气。
裴衿低着头,暗暗发笑,恐被人发现了去。直到被自家大哥发现他因发笑颤抖的肩膀,被胳膊肘杵了一下才咬牙忍住。
众人面面相觑,以个性怪异,行为怪诞着称的九皇子,一团孩气不说,还长了一副极为“和善无辜”的脸。
沈越与众人对视了几眼,恭敬谦卑的说道:“瑄王殿下,世子殿下,原来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勿怪勿怪。”
“不怪不怪,听闻郡马在此处开诗会,你们都写了什么诗,写了什么序,做了什么对子。”
李元杼坐到梁胥所在的主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摆出一副考官的架势,“让本王也听听,受你们这群风流人物笔墨的侵染,省得父皇说我不喜文墨。”
有两个摸不清脾气的大魔头在,何人敢触霉头,沈越推辞道:“殿下,现在天色已晚,我等已快散去,改日我等在聚,定会给王爷发邀请的请帖。”
“哦,我来了,你们就要散了吗?”李元杼说,“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任何人都别想出去。”
萧冲配合着李元杼一脚踢关了门,守在门口处,不让任何人出去。
裴袵上前开口说道,“并非如此,我等才疏学浅,所作诗文浅薄粗鄙,比不得少师太傅之流,恐污了王爷的耳朵。”
李元杼死死盯着裴袵,让人心里发怵,连萧冲看向裴袵的眼神也露出了凶光,恨不得活剐了裴袵去。
刚才他们在房顶上,还听到这个人要给梁胥做媒纳妾。
小王爷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谁?”
“在下裴袵。”
意有所指的说道:“哦~,姓裴,听说你家女眷品行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元杼说的是赵如芳。
裴袵汗流浃背,说不出所以然,把头压得低低的,不敢与李元杼对视,说道:“王爷教训的是。”
李元杼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既然各位文的不成,不知道各位武的怎么样,”
裴衿心里默默的接茬道:“武的更不行。”
在场的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要论武的,恐怕都拉不开萧冲手里那把弓。
沈越知趣的问道:“关于武的,不知王爷有何点子。”
李元杼说道:“规则很简单,拉开阿冲手中那把弓,射中我手里的苹果,就算是通过考验。”
萧冲从背后抽出弓,举着说道:“此弓名为半月,是我南疆最优秀的匠人花费三年多制成,重十斤八两,是把百石弓,不知道诸位谁想挑战一下。”
众人听完倒吸一口凉气,一石弓已是强弩,十石弓拉开已是艰难,百石弓武举比气力时才能用到。
弓箭在众人手里转了一圈,个个憋的脸部通红,弓弦却未动分毫。
反倒他们抓耳挠腮的样子逗笑了两位阎王。
等轮到裴衿,不说拉开,他单手拿起来已是艰难,举起来做了做样子,就递给了下一个人。
李元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哎~,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文的不行武的不行。”
扫到裴衿的脸,在他转身躲在裴袵身后的瞬间,李元杼捕捉到了他纤细柔软的腰肢,和白皙的脖颈。
心里不自觉的补充了句:“只剩下一副看的过去的皮囊。”
萧冲拉开弓箭半月,一箭射穿了李元杼手中的苹果,强利的箭矢没有伤到李元杼分毫,可见萧冲对气力的掌握是炉火纯青。
萧冲把弓箭背到身后说道:“看来正如姐姐所说,一群酒肉朋友而已。郡马以后万万不要出来了,省得再把你带坏 。”
趁着人多,梁胥大着胆子,如同怨妇一般抱怨,“自成婚以来,我日日不得空隙,如同困在笼中的飞鸟。”
“早晚按时请安,三餐伺候,四季没有的闲,做的十件事中有九件遭受苛责。”
“就连她身边一个低阶女史,都敢顶撞婆母。我若不能出去交际,这与囚犯何异。”
梁胥说的悲切,裴衿心里冷漠的想:“没有的闲,却有功夫有胆量找赵如芳,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