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衿的脚落了地,李元杼立即放开他的手腕,转过脸,状似无意的说道:“身为男人,玉儿应该可以理解吧,这种事情最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
李元杼说的是在车厢里他邪火焚身的事情。哥哥弟弟的乱叫一通,举止亲昵不似兄弟,擦枪走火,用意外来解释是最合理的。
换作好兄弟关系,裴衿若嘴上不留情对他损上一损,他们的关系还有的救。
裴衿了然的微微笑了笑,配合的说道:“理解,自是理解。看来最近天气干燥,万物复苏,导致子珏阳盛阴虚虞火上浮,相火妄动,多吃些败火的之物便能好些。”
李元杼大失所望,“就……只是这样。”
没有把脉,没有诊治,凭空捏造出来的病例。
“当然,不止。”裴衿敲了一下李元杼的脑门,李元杼不出所料的啊出了声。
“想什么呢。”
裴衿学着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老古板一样,“无女娥在旁,白日梦遗,此乃肾火过旺之状,应当口衔寒冰,进入寒潭洗涮三遍,好为你除除火气。”
听得裴衿与他玩笑起来。
“好。”李元杼不再压抑,反而凑近裴衿耳朵轻轻说道,“那玉儿,你不要说出去,替我保密。”
李元杼怕,怕裴衿要知道他把他当做了女人,发了淫邪,以后见到都要退避三舍。
垂头看裴衿耳朵薄薄一片,被微寒的风吹的血管发紫。
难以羞耻的开口的事情又回来了。
裴衿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是十四岁,吓得他要命,没敢开口告诉任何人。查阅了医书才知是正常现象。
同时查阅了史书杂谈,也知道了是能够掐自己命门的要害。
转头对李元杼不轻不重的说道:“遵命。”
二人心照不宣的把事情轻轻揭开了过去。
法华寺前静悄悄的,周围禁军把守禁止往来出入,让平日里人来人往香火鼎盛的寺庙,一下子变得庄严肃穆,万鸟踪灭。
经打听才知道,原来东宫太子在法华寺进香还愿,禁止外来人打扰。
裴衿神色复杂的看向法华寺,如果顺着裴衿的目光看去,定能推测出他看的是供奉大佛金身的最高的大殿。
来了不知多少次,头一回见不到佛,佛祖爱众生。佛之教义,不论身份贵贱,人人都能进入寺庙求取佛祖庇佑。
将来的天子若信佛,民众信佛之数将会倍增,到时寺庙何其多,教众又何其多。
谦受益满招损,真到那时满地念经的秃瓢,无人耕种造田,那番景象还真是……令人担忧。
裴衿不能长时间挺着脖子,否则头晕。转头也见李元杼也跟他一样,盯着寺庙看。
眼神凌厉,凶光四射,凶狠是裴衿平生从未见过的,裴衿怀疑李元杼是要拆了寺庙。
“看来今日拜不了佛了。”裴衿自我调侃。
到底是陪他来的,裴衿怕李元杼对他拜佛未拜成产生微词。
想办法从别的地方补回来,于是拉着李元杼衣袖往回走说道,“子珏,法华寺周围有集会,我们去集会上玩去吧。”
裴衿很会玩,到集会跟到了家差不多,在买玩具的摊子上,各种游戏玩具无一不精,讲的头头是道。
裴衿举着一群木条组成的球,又开始跟李元杼介绍,“这是鲁班锁,相传是工匠之神鲁班制作出来,其中木条可以按照一定顺序拆卸,也能拼接起来。”
“玉儿,你看这个是什么。”李元杼拿起一个全是鸡毛的玩意,上面涂的五颜六色的。
他小时候见人踢过这玩意,但自己没玩过,头也不抬的回道:“毽子,用脚踢着玩的。”
李元杼手里拿里一堆小孩儿玩的玩意,还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全是裴衿选的。
裴衿手在手里正在咔吱咔吱解着九连环。
李元杼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上下翩飞,拿笔杆子的手在玩小孩儿玩具,怎么看怎么不搭。
进来到现在手都没停过,嘴也没停过。脸上还戴着黑黢黢的钟馗面具。
面具丑陋,裴衿却很喜欢,丑陋的面具残酷的盖在他美丽的脸上,对着李元杼摆出钟馗捉鬼图姿势,粗着嗓子,“小鬼哪里逃。”
面具做的逼真,鬼王钟馗的豹头环眼,铁面虬鬓活灵活现,奇异的相貌一看便能治小儿啼哭。
决计想不到见之不忘的面具下面,藏了是一张见之不忘的脸。
李元杼头一回没接他话茬,抬眉无语道,“玉儿,你对你美丽的脸为何做出如此残酷的事情。”
“这有嫦娥面具,跟上元节那天一样。”李元杼尝试裴衿换下钟馗面具。
“不要。”裴衿在面具里龇牙咧嘴,把头一仰转身付了钱,“既然拜不成佛,我自然要戴上专司打鬼驱邪的钟天师,驱走厄运邪祟。”
李元杼手里举着嫦娥面具,拿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又觉得适合裴衿,问摊主:“这个多少钱。”
“十文。”摊主指了指旁边的陈腐的木牌子,上面写着,“一律十文”。
“……”
“……文。”李元杼有些不识数的问道,“十文是多少两。”
“额……”摊主头回见不认识钱的人,好心的解释道,“一千文是一两。”
“哦。”
李元杼没想过钱不是论两是论文的时候,摸腰间的赚钱的荷包,奈何今天没带。
想用东西去换,腰间空空如也,以往总嫌累赘,选择轻装简行,看来不是明智之举。
裴衿见他窘迫,直接替他付了钱,等二人回去之时,裴衿在车厢提到这件事快笑的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
裴衿出去逛了一圈病情大好,出声大笑不觉得头晕。
裴衿笑得肚子疼,李元杼借机揉着他的肚子威胁道,“不准笑,再笑我把你……扔下去。”
裴衿忍了一路,等到了只有他们二人之时才开始笑他,忍得非常辛苦,到了无人之时定是要笑个够的。
裴衿不怕他萌猫装恶虎的模样,双唇一抿,摸到了他身上云纱锦上的牡丹暗绣,看了他一眼,又没忍住笑了起来,说道,“原来何……不食肉……糜,是真的。”
“什么意思。”李元杼又听不懂裴衿话了。
他以为裴衿是笑他在钱财上面无知,看来另有隐情。
“解释一下。”李元杼抬起他的下巴,挠着他脖子里的软肉,像是对一只狸奴示好,“你知道我看书不多。”
“没什么,想到了史书上一件有趣且让人无奈的事情。”裴衿好不容易止了笑,“不过你武艺超群,聪慧真诚,万不会变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