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你家公子我,自出生就容颜与常人不同,这一头白发,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裴衿想的开。
裴衿自出生起,满头白发,容颜与常人有异,出现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青竹娴熟把裴衿的每根头发都染上发膏,连发根也不放过,“公子自从做了瑄王的伴读后,繁忙起来,连头发长的都慢了许多,发根长出的头发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正好,不用你忙了。”裴衿闭着眼睛笑着说道,听的青竹用篦子仔细的刮头发上染膏。
青竹把最后一缕头发染上颜色,在水盆中洗着手,搓着指缝里的染膏,“那可不行,公子的头发染的时间长了,会掉色的,黑的发亮的头发多好看。”
黑的发亮的头发是青竹的战利品,她的指甲缝里时常黑黑的,也是由于这个缘故。
旁人问起,她就说这是给公子挑药材挑的。为了准备染发的膏体,青竹总是要跑药房,寻找那几样药材。
在瑄王府的厨房用药炉熬制,以前在裴府的柳院,直接支起炉子就能做。
青竹仔细的清理手上的黑漆漆的膏体,“再说,我最喜欢打扮公子,公子的穿衣穿鞋戴帽子漂漂亮亮,我看着就高兴。”
青竹的确是对他的衣服,装饰品,清清楚楚,甚至还能说出他要怎么打扮好看之类的。
青竹小时候看到布偶摊都走不动路,给她买了一个,抱着不撒手,常常拿起碎布拼凑出衣服,带上各种饰品。
晚上抱着都不撒手。
裴衿看着自己在镜子中这张脸,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猜测,“青竹,你该不会把我当成布娃娃打扮了吧。”
青竹现在有十四了,长大了些,难不成现在还在抱着娃娃睡觉,还有给娃娃打扮的心思。
“啊……不好意思,公子被你发现了呀。”青竹擦了擦手,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感觉。
“不过公子比布娃娃好看多了,不管穿什么衣服,带着什么饰品都好看。粗布衣能穿得,绫罗绸缎也穿得。”
青竹接着说道,“瑄王爷也是这样想的吧,总是送给你衣服,各种料子都有,把你打扮起来,总是要你穿给他看。公子到了离开瑄王府的时候恐怕要多添置几个箱子了。”
的确,李元杼总是送给他衣服。不过事实恐怕不是青竹想的那样。
“嗷~嗷~”
睡在软垫上的狐狸如花醒来了,裴衿这才注意到狐狸如花穿着白色的小衫,甚至连绑在腰上的腰带都是白色的。
“如花醒了。”青竹抱起狐狸,摸着狐狸的毛,“最近掉毛掉的厉害,我给它做了件衣服,公子你看好看吗?”
白狐掉毛露出里面黑色的皮毛,像只黑色的小狗,穿着白色的衣服有些不伦不类。
“这……衣服。”
“怎么了,如花原来是白毛,现在穿白衣。”
“没事。”裴衿面色不改的说道,“好……看。”
青竹跟他到瑄王府后,除去在他身边之外,就是在跟狐狸玩,最后喂食饲养的任务都落在她头上了。
几乎成了专门抱狐狸的丫头。
“公子别骗我了,黑色的要配暗红色的才好看。改日我找找有没有暗红色的布头,给它做上一身。”
这丫头对衣衫时时留心,跟人交谈也多是以此展开话题,做衣服时跟人聊天谈地,知道了不少秘辛。
现在给他做不成衣服,开始把主意打到狐狸身上了。
青竹摸了一手狐狸白毛,看着如花白毛下的黑色绒毛,有感而发,“要是公子头发跟如花一样就好了,掉了变成黑色的,就不用整日烦恼了。”
“嗷~嗷~嗷~”
狐狸竖起耳朵,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兴奋了起来,如花从青竹的手臂上跳了下来。
“这是……瑄王来了。”如花对瑄王的气味是很敏感的。
青竹看了眼裴衿湿漉漉的头发,上面的发膏上色不完全,还不到洗的时候。
如花把装发膏的盒子,染发后的篦子,自己洗完手的黑水,统一全部收拾塞到床下。
打开门栓。
等李元杼进来的时候,正看到青竹在外间跟如花玩,一手拿着肉干引诱着,说道,“如花,伸手。”
李元杼对这个看起来呆呆的丫头,也是喜欢,一见到这副场景,就忍不住问道,“小青竹,你怎么把狐狸当成狗来驯。”
一说狗,青竹就捂住如花的耳朵,呛李元杼,“不准你这么说如花。他才不是狗,是狐狸。”
如花仿佛听懂了青竹的话,跟着“嗷~”了一声。
“好好,如花跟你混的倒是熟。”李元杼不逗青竹了,“你家公子从法华寺回来了吗?”
“回来了,正在里面写字。”青竹一副老实样子回答道。
“刚才说是头痒,要洗头,让我打水过来,不久听到里面一声响动,我要去看,不让我进去。”
“王爷你来的正好,你帮我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裴衿到底在里间做了什么事情,要瞒着自己婢女,李元杼心中倒是好奇。
洗头也没有要避着婢女。
李元杼轻手轻脚进了里间,看裴衿头发湿漉漉的,真的洗了头发,背着身子在擦头发。
似乎觉察到了脚步声,说道,“青竹,我不是说不让你进来。算了,进来就把水端出去到了。”
李元杼看裴衿水盆里的水黑漆漆的,定睛一看里面有一方砚台,裴衿的声音继续,“别忘了把砚台捞出来,我用墨水洗头的事情,别跟别人说。”
墨水洗头,李元杼心里有些好笑,听说有些人在考试前,为了祈求写出好文章,会选择用墨水洗头这样的偏门。
想不到裴衿拥有大才之人,也会信。
“公子,真的不让我进来吗?”李元杼脚步轻轻的靠近,抚上裴衿的肩膀,“公子。”
“子珏……”裴衿一转头,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怎么是你……”
“公子怎么把砚台放进水盆里了。”
李元杼对裴衿表现倒是觉得有趣,也不拆穿他的偏门,只当不知道,问道,“这么不小心,还不让人贴身伺候。”
裴衿把沾了黑漆漆发膏的手巾扔进盆子里,背过李元杼的身,像是害羞了,说道,“洗头而已,用不着伺候。”
裴衿的确不让人伺候,伴读允许带两三个仆从伺候,裴衿带了个年纪小的不顶事的小丫头。
放出去疯玩疯跑,在他面前没大没小,见到人也不知道害怕,最后跟他瑄王府的狐狸都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