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这个名字本王有印象。”李元杼快步走向墨玄说道,“抬起头来。”
“啊……”墨玄看着熟悉的面容接近,心中不住的打鼓,忍不住发出声音。
李元杼弯着腰低着头弯腰抬眼往上瞧了瞧,下巴上的胡须茂密,脖子上伤疤密布,没有当初的宽大下颌,微露青茬的印象。
面前的人额头上有个偌大的显眼刺青,昭示着他犯人的身份,眼下乌青泛黑,头发用布条随意绑着,与印象中高大健壮如同黑塔一般的青年不同。
墨玄面对李元杼审视怀疑的目光,吞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在下墨玄,在下常常抱着年幼殿下去三华殿找大殿下的。记得有一次殿下在三华殿与在下玩六博棋,在下输的很惨,九殿下画了在下满脸笔墨。”
“真的是你,阿黑。”李元杼面上一喜,猛把手拍在墨玄的肩膀上。
裴衿见李元杼神态举止已经承认了墨玄,心里绷的那根弦,松了一松。
“是我,九殿下。”墨玄眼前一黑,陡然倒地不起。
裴衿见状立即跑过去给要离把脉,听诊过后,暗道不好,跌跌撞撞,跑去马鞍中找出小药箱,拿出银针。
裴衿伸出颤抖的手,缓缓地揭开了要离胸前衣物的一角。
裴衿瞪大了眼睛,凝视着那片被火焰肆虐过的肌肤。伤痕如蛇般蜿蜒而下,从肩膀延伸至胸前,再缠绕到腰部,仿佛一幅狰狞扭曲的画卷。
每一道伤疤都深深凹陷下去,与周围健康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触目惊心。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当他轻轻翻过要离的背部时,所见到的景象已经无法用“伤疤”这个词来简单描述了。
那是一片残缺不全的躯体,原本应该完整光滑的背部此刻却布满了可怕的痕迹。这些不仅仅是烧伤留下的印记,更像是被一种无法言喻的力量摧残过后的残留。
想他的面容更是面目全非。
裴衿的喉咙紧了紧,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好在行针时手指还算平稳,为要离扎了几针,暂时稳住了心脉。
“主子,从脸部的刺青看,这些人都是死刑犯。”常华低声汇报自己的查找的结果。
李元杼踢了踢脚下的人,全无气息,“能从牢里找出这么多死刑犯,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转移到上京来,东宫的那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坐不住呀。”
常华问道,“东宫又出手了,主子我们该如何应对。”
李元杼看着满地的尸体说道,“闹,闹的越大越好,既然我现在没有办法拿东宫怎么样,那就让这件事闹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对我们越有利。”
“你让手下人散出去。”李元杼顿了一下,看着自己完好无缺的腿,说道,“就说我的腿受伤。”
“你把阿黑没杀的那个人,你把他关到北抚司,你多带几个人亲自押,让上京城越多人看到越好。”
李元杼吩咐完常华后,见裴衿正苍白着脸救要离,李元杼见裴衿纤长的手指,极力克制颤抖给要离扎针。
李元杼心想,真是坚强,明明吓的不行了,还在坚持着,不愧是他的女……男人。
平日里他用的力气大一点,裴衿都能流泪,向他撒娇说轻些,今日却在那群穷凶极恶的杀手向他们攻击过来时。
没有尖叫没有惊慌,还在要离倒下的第一时间,想尽办法救治。
男人都是死鸭子嘴硬,裴衿自尊强的要命。若要是他贸然上前安慰,估计裴衿事后要跟他闹别扭了。
李元杼身体的阴影为裴衿挡住了日头,问道,“情况怎么样。”
裴衿稳住心神说道,“从躯干来看,他不过二十五六岁,我双手一搭他的脉搏,竟连六十岁老翁都不如。身上还有大片烧伤的痕迹,难以想象他都经历过什么,又是什么支撑他活到现在。”
“他是元机大哥哥身边的人。”李元杼见到面目全非的要离动容不已,“我想是复仇的焰火支撑着他这具残破的身躯。”
“复仇。”裴衿口中念念二字。
李元杼说道,“为齐王复仇,传闻当初是当今的太子杀死了文治武功俱佳,又居于长子的齐王。事实也果真如此,齐王死后不过三个月,他就被封为太子。”
李元杼抱着裴衿,摸着裴衿微微颤抖的肩头,刚要开口说些其他的事情转移一下裴衿“恐怖”的情绪。
裴衿却率先开口说道,“哥哥,今日的刺杀是太子的手笔对吗?”
“是。”李元杼轻吻裴衿的鬓角,以示安慰,“不过我想他没有得偿所愿。”
裴衿脸贴在李元杼心口,强壮有力,是活人的心跳,手臂抱上李元杼腰腹,口中唤,“哥哥。”
“玉儿,今天看到不好的东西了。”裴衿的举动,李元杼以为裴衿又是害怕了,安抚道,“没事,我不让他们有下次动手的机会了。”
面对李元杼似有似无的安慰与亲昵的抚摸,裴衿心绪复杂的看了看自己乌黑的发尖。
“你说什么。”张让听到消息,差点没站稳。
张五儿扶上张让,“干爹,我们的事儿败了,据我们埋伏在那里的暗卫来报,那个拿黑刀的黑无常临时反水,把我们安排的所有人杀了。”
张让摇摇晃晃坐到椅子上,脸上的怒气冲冲,“好你个黑无常,索的竟是我的命。”
张五儿心中慌里慌张的,“干爹我们该怎么办,如若牵连到主子……”
“闭嘴。”张让心中本就烦,被张五儿念叨的更觉烦躁,“砍了你的脑袋,把你凌迟处死,也不能牵连到主子。”
“你先去派人盯着瑄王府的动作,不管有何动作你第一时间向我报告。”张让坐下稳住自己,一个呼吸之间,便能想到好几个害人的法子。
“你当初寻找死囚喽啰的时候,没有暴露主子的身份吧。”
“没有,孩儿一直谨遵干爹的教诲,都是孩儿在幕后与定北那些人联系。”
“我记得你联系的人中有一人是康王妃的远房表兄,为人贪婪,并亲自督促成了此事。”
张五儿眼前一亮,“干爹圣明,孩儿知道怎么做了。”
张让说道,“好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