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个屁。”
清智向朱贵粹了一口,“就算是我死了,三清观没了,这里也不会供庸碌无用之人。”
清智清瘦的腰杆在旧道袍里挺的直直的,“想要我这三清观供奉姓宋的,下辈子吧。”
裴衿上下扫了一眼身边人,要离手紧紧的抓着刀柄,眼神狠厉的看向朱贵等人,像是一只伏在暗处的隐忍的黑狼。
“去吧,别伤了人。”
这句话一出,身旁之人如同黑闪电一般窜出,在几个呼吸之间,抓捕清智的人瞬间倒地。
“你是何人,敢阻拦官府抓人。”朱贵张牙舞爪对出现的带黑刀的要离根本不怕。
“是我的人。”裴衿从背后走出,衣袂飘飘,衣着华贵无比,气势派头跟家中比家中老爷还胜一级。
朱贵只觉得此人冷艳无双,贵气逼人,身边又有武功高强的黑刀侍卫在旁,恐怕来历不小,心生胆寒,于是狐假虎威的说道,“你又是何人,胆敢阻拦宋大人的公务。”
裴衿来之前把州牧属官的名字看过一遍,姓宋的,还真有一个,“别驾从事史宋圃?”
关东州牧之位空缺已久,别驾从事史身为州牧众属官之长,代行州牧之职。
“要真是宋圃宋大人抓我就好了。”清智道长用拂尘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老道死还能死的明白点。”
“不过是仗着跟宋圃宋大人有点关系的一个微末小官,管几个人,在平头百姓面前常常耍官威罢了。”
要离最看不惯这种人,眼神锐利无比的射向朱贵,朱贵对上这种杀神一般的眼神,自我壮胆似的说道。
“我们家大人是宋圃大人的亲侄子,比亲儿子还要亲,你要动手先掂量掂量我们老爷在关东的分量。”
裴衿扫了一眼朱贵,“哦,我见这位仁兄官威甚大,还以为是在宋圃大人手下当值。”
“此人横行乡里,欺凌弱小,要离你把……”裴衿自觉刚入关东地界,不好有什么行动,话语停滞一下,“把这个人的头发给我削下来。”
“得令。”要离转动刀柄,不过一须臾之间,朱贵的发髻滚落了下来。
朱贵耳边一凉,发髻滚落而下,伸手一抹,头发上全是热热的硬茬,双股颤栗,“你……们……”
要离把刀收到刀鞘之中,眼睛一瞪,“还不快滚。”
“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们家大人饶不了你们。”朱贵放了狠话,撒开腿别过身就跑了。
“为老道出头,你们算是惹上事了。”清智道长好生招待裴衿二人,用上好的茶果子,上好的茶叶。
“这朱贵背后的主人可是满肚子坏水,少不了在这关东的地界为难二位。”
“为难,怎么为难。总比道长的处境好吧。”
裴衿喝下清智道长的茶,因为茶汤有些苦涩,喉结微微动了动咽下,微微皱了皱眉,心想:“吃不上饭的日子都过过,这一年吃的是御厨做的,穿的是宫廷供奉,好似被哥哥养的太精细了。”
“哎~”清智道长微微叹气道。
“朱贵背后的主人,就是把持关东的宋圃的侄子宋鸣。此人奴颜婢膝,为了讨宋圃的欢心,想要我老儿的观中供奉宋圃,作为宋圃的寿诞礼。”
“不过我想,这是宋圃的本意。”
“这怎么说。”裴衿立即来了兴趣问道,“我们老家有种说法,活人享受香火供奉,必要折福折寿,这宋大人不怕枉死折寿吗?”
“如此要求。”
清智道长说道,“必是不怕,宋圃明示过老儿不少次,也威胁过老儿不少次,好在有兵曹主事赵大人庇护老儿一二,才没让他得逞。”
“如今赵大人年事已高,卧病在床多日不见好,眼见这关东就没了与他做对的人,就开始变本加厉的针对老儿这个道观。也不知老儿还能撑几时。”
裴衿心思活动,就任时预想过别驾从事史宋圃与兵曹主事赵实分别把持政务和军事,他一个初入仕途免不了让人看轻,让人架空的风险在。
如今知道二人不对付,对于他全盘接受关东政务来讲,倒是一件好事。
要离见裴衿沉思良久,没有表明任何态度,又不愿见供奉薛白的道观面临危及,于是开口说道,“大人,清智道长在关东德高望重,甚有名望,我们要不跟王爷商量一下,施以援手,保下三清观。”
“大人……?”清智确认自己刚才没有听错,“你们不是旅居的客商吗?”
要离自曝道,“我们家大人,就是刚就任的州牧裴大人。”
“恭喜伯父,贺喜伯父。”宋鸣谄媚的给宋圃揉肩恭维道,“经常与伯父作对的赵实老儿,听说已经让人开始做棺椁,采办麻布做孝衣了,这关东从此就是伯父的天下了。”
宋圃闭着眼睛享受着宋鸣的服务和马屁,“小滑头,你这话说的早了。”
宋鸣双眼一转就知道宋圃的痛点在哪儿,双手用大小合适的力道为宋圃按摩肩膀,“伯父,是在担心那个小状元。”
宋圃闭着眼说道,“他人小,来头可不小,天子门生,累世官宦,亲爹可是户部尚书,一品大员,还是瑄王爷的伴读。”
“要我说伯父不必担心,状元的名头听着新鲜,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估计吃几天苦就受不了。”宋鸣说道,“以后这关东还不是要依仗伯父。”
宋鸣的马屁拍的宋圃很舒服,“这赵实老儿马上要进土了,新来的州牧大人和戍边的瑄王爷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看来呀,这关东真的要靠我了。”
“说的正是呢。”宋鸣开始给宋圃捏腿,“要我说三清观供什么早死的小屁孩儿,应该供伯父,伯父才是关东的神仙。”
提到三清观,宋圃问道,“对了,三清观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事情侄儿已经让朱贵去办了。”宋鸣捏着宋圃的粗腿说道,“等伯父寿辰时,就是伯父享受香火供奉时。”
“这点小事都做不了。”宋鸣完全没了面对宋圃时的谄媚,一杯热茶直接泼在朱贵的身上,“废物,一点儿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