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亡灵当然穿不透月昭的屏障,月昭拿出鼓槌,飞至半空中朝下一击,整个院子里围满的亡灵瞬时间四散,狂叫狂飞。
道士见她不是个好对付的,当即就要跑,月昭哪肯放过,又是一击,击在他的后脑上。
瞬间从头部深处爆发出来的剧烈痛楚,把道士激的趴在地上嚎叫,紧接着,这股疼痛如同汹涌的潮水席卷全身,他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响声。
突然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伴随着冷汗,他身体出于本能地想要蜷缩起来,他什么都做不了。
月昭又是一击,跟刚才的力道差不多。
道士已经哆嗦开了,嘴里不住求饶。
一旁的艳丽女人吓得尖叫,腿也软了瘫坐在地上怔愣。
映娘听到声音赶忙朝这来救女儿,徐珲在后面紧跟着看情况,一看是道长被制住,心里彻底丧气了。
“我以前奇怪,为何别人那么爱当判官,今日我也过过当判官的瘾。”月昭这话一出,众人一头雾水。
月昭问那瘫坐在地上的艳丽女人,“你儿子是被他害得丢了魂?”月昭的鼓槌指向徐珲。
那女人呆呆的,小心翼翼的点头。
徐珲想要跑,却被映娘死死的按住在地上。
虽然不知道高人要干什么,映娘却明白,这里全都是恶鬼,只有眼前戴面纱的姑娘是个好的。
月昭问道士,“谁做的孽,谁来还,你说这话对不对?”
道士只听见这声音好像扎进了他脑子里,连忙说是。
月昭接着发问,“这小童的魂让他爹吓跑了,你说谁来还?”
道士已经完全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了,“他!他来还!”
“我给了你多少钱,你个死道士!”徐珲不住地挣扎,唾口大骂,骂的太急,竟把自己的舌头咬出血。
月昭似是不耐烦了,挥动鼓槌,朝着道士的头顶敲,没有落下,怒声问道,
“那他怎么还没还来?!”
道士吓得咬破了自己的腕子,鲜血渗出来,用手腕在空中画符。
符纸落在徐珲的头上,徐珲突然被定住,眼眶子几乎要瞪裂。
映娘察觉他不动了,起身站在一旁,神情漠然。
道士作法所设的香案只不过为了撑排场唬人,毫无用处,真正有用的是他修炼的法术。
他艰难的坐起来,默念心诀,调动体内的灵力,成年人的魂魄生机并不好取,小孩的生机才好把控。
是以他这次要付出极险的反噬代价,才能把徐珲魂魄里的生机取出来。
法术运行到一半,他就已经有点受不住了,可是必须要坚持,不然今日可能会命丧于此。
过了几息,他终于从徐珲头顶上抽出一丝灰色的暗流,装进一旁昏迷不醒的小童脑袋里。
徐珲感到一阵灵魂深处的剧痛,眼神呆滞,眼皮渐渐阖上了。
他汲汲营营把自己亲生女儿的生机换给了儿子,没想到自己最后却落到这个下场。
“虽然生机不如那丫头的,但也可活过几十年了。”道士跪着朝月昭祈求,“我让他还回去了,大师,尊长,你放过我,我那有数不清的金银,您全都拿去...”
月昭把鼓槌指向那个艳丽的女人,“她既然想给儿子生机,是不是应该成全她?”
道士胆战心惊,心说简直疯了,这得遭多大的反噬,“尊长,抽取成人的生机不比小孩子,实在太过艰难耗费,我...”
那个艳丽女人看自己的儿子醒了,还有了几十年生机,欣喜若狂,但听到他们要拿自己的生机给儿子,起身就要跑。
“她那就叫她给!”
月昭的鼓槌又落在他头顶上,道士再也不想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咬了牙画符,把要跑的女人定住...
今日连续抽取三人的生机,有两人还是成人,道士心里胆寒的很,此番回去一定要买些大补的灵药来。
“尊长,都还回去了,这孩子又加了几十年生机。您放过我吧!”
“好,你抱这孩子去跟徐王氏说明白吧,可以走了。”
道士一听可以走了,抱着刚醒的孩子飞奔,老太太见到大孙子眼睁得溜圆,生气勃勃的样子,笑的眉不见眼,请他上座。
道士装腔作势,一副正义凛然,说孩子是的生机是他父母换来的,天道轮回,善恶有报,让老太太以后教孩子向善,否则以后还会有报应。
说完也不多留,就东倒西歪急匆匆出门走了。
老太太还不明就里,不知道她徐家香火--她的儿子已经是个活死人了,抱着孙子的脸蛋左右各亲一口,欢天喜地的走到里屋给自己的老头子看。
道士刚出大门,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流,猛然间穿透了他的胸膛,他大口吐出鲜血,血好像止不住似的往外喷涌。
初修得一点邪术就以为勘破了天机,为财作恶,这次反噬来的太快。
他还没来得及护住心脉。
没来得及像以前一样找活人替他受诛。
“砰”的一声倒地不起。
...
映娘向官府递了和离书,那上面红彤彤两个人的指印,带着安安从徐家出来了。
她要回自己的一半嫁妆,又拿出自己为人裁衣积攒下的银钱,全都要给月昭当做酬谢,还说她娘家里也是商户,还能兑出一些银钱报答她。
可月昭对这些没什么念头,让她自己和女儿留着钱安生过日子。
映娘怎么都不肯依,要跟着月昭说一辈子服侍她也行。
月昭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住,临走还提了一包袱精致的吃食,都是映娘做的。
*
霏弘长老施法让留音海螺原路返回,有海螺的带领,瑾珵一行人已经到了凡界,下榻的正是月昭住过的客栈。
月昭在桂乡的事了,回到玉京,自从陆篆的连结在此断了,月昭再也没感受到过他的极端情绪出现过,很是古怪。
如此这样无头苍蝇的找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月昭在郊外架起七弦琴,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弹《招音颂》。
虽然希望十分渺茫,但她还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引来帝江。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招音颂》引来的不是帝江,引来的是她徒弟,瑾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