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珵看着她的脸,除了比往常要苍白疲惫,没什么不一样的。
思绪混乱,汇不到一个点上。
他脸上还有未干的眼泪。
月昭还有些迷糊,看他也看的不甚清明。稍稍定了几息,才重新找回意识,“你怎么哭了?”
想抬手给他擦泪也无法,全身像挂着千斤坠一样,完全使唤不动。
瑾珵脸上又露出惶惑的表情,他怎么也抓不到一个对的念头,他刚才是在为昏迷的师父哭,可是他又记得师父已经被魔尊抢走了。
怎会如此矛盾。
“师父,我有些不对劲,我们与魔尊交手之后,霏弘长老救了我和帝江回玉笙山,却没能夺下你。
霏弘长老说...你应该是被带回了魔域。可现在...”
“你是在玉笙山被魔尊抓的?”月昭难以置信魔尊怎么能踏入那里。
“我没有被抓。”
两个人都呆在当场,陷入了茫然和混乱当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月昭,“瑾珵,这是梦!”
“什么?”
“我在祈天塔和谢府都曾做过这样的梦,梦里只有我和你。
我不能动,在梦里我们说的话题,也都能跟已经发生的事有关联。”
“是什么样的梦?”
想到那两次梦的情形,月昭脸上忽然热起来。
一次是被他按在地上强行厮磨,一次是被他抱着唇齿交融就是不让坐下......
她磕磕绊绊的说了一点,瑾珵很快就回忆起来。
那些情动难止的梦,师父竟然也共同经历了。
当时师父白日里还拒着他。
从两人一来一回的表述中,月昭终于弄明白当下的情形。
现在或许是瑾珵的梦,他多多少少可以随心意控制一些梦里的场景。
月昭则非常被动,这三次梦都是感觉到痛了一下,才惊醒了自我的意识,能说话,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行动和使出灵力。
“瑾珵,魔尊说你被他抓了,应是为了吓唬我。你现在是真的好好的在玉笙山吗?”
“是,师父。帝江也在。你现在如何了,你当日...看着不太好。”瑾珵汇去灵力到她的内府探查,什么都探不到。
“你放心,我在给自己疗伤了,所幸混沌妖力没有起什么波澜。你和帝江伤的重吗?”月昭满眼都是疼惜。
“有霏弘长老在,师父莫担忧。魔尊抢了你,可曾让你受苦楚?”其实帝江伤的很重,还未醒来,他没有说。
月昭看着他不安的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欲诉还休,安慰他,“别怕,他没把我怎么样。”
“霏弘长老说我现在根本就无法跟魔尊抗衡,师父,我好想去魔域找你。
我无用,没能护下你。”瑾珵抱紧了她。“师父,你等我好吗,我一定尽快想办法,救你回来。”
“你才当了几日的玉笙山弟子,别妄自菲薄。魔尊的修为深厚,不是你一个人能抗衡的,听从霏弘长老的安排,知道吗?”
瑾珵没应,眸中波光粼粼,眉头轻蹙,显然是已经动了偷偷跑到魔域救她的念头。
月昭又添了几句,“我现在还不知道魔尊的意图,他应该是想用我来做什么事,不会轻易伤了我的。
你答应我,听从霏弘长老的安排,不要擅自闯入魔域。好不好?”
他没回答,吻了她的唇,轻拢慢捻,含含糊糊的呢喃,“师父,瑾珵好想你,想你想的心痛。”
月昭被他春风化雨般的亲密缠的密不透气,又无法推开他,兀自承受着。
如若不是在梦里聚首,她一定是日日惆怅,日日搅碎了心肝脾肺,不得安生的。
现在知道他和帝江都在玉笙山,她一颗心都进了肚。
过了一会瑾珵才稍微离开她一点,调整了情绪,“师父,现在你知道魔域多少情形?与我说说吧。”
月昭一五一十的将她醒来后的所见所闻说了,瑾珵认真听着,神色未明。
月昭以前在徒弟面前,总想持重些,可现在大量的信息冲入脑子,她对自己的前路有了难以控制的怕。
一见到他,不安便涌上来,想向他倾吐。
“我会不会有前世?真的是什么护法,给魔尊做过许多坏事?我以前说我看过一本预言书,其实我们都是活在书里的人物,原本我的路,就是要入魔的。”
他把脸靠在她脸颊旁蹭着,语声轻柔,字字句句含着情意,“不管我们是活在哪里,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瑾珵的爱侣,瑾珵会陪着你的。
师父心善,怎会入魔呢。即便你被魔尊所迫入了魔......”他轻啄了她一口,“那师父要修炼的厉害些,瑾珵还需师父罩着。”
月昭怕他误入歧途,“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你师祖曾对我说,魔修不是正道。
修炼常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增加进益,不仅会逐渐迷失本心,更会背负因果报应、轮回业障。
魔修一道,看似捷径,实则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伴随着无辜生灵的血泪。
瑾珵,我若真的有那一天,你不要心软,若有能力,就杀了……”
瑾珵抱紧了她,声音紧张而严肃,
“若师父真的有那一天,瑾珵会与你共赴业力因果。
就算是通往幽冥地狱,也有我在旁,为你手执灯火照着路。
师父莫怕,也什么都不许想,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瑾珵眉宇间透着坚毅,眼里是温柔和怜惜。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半阖着眼睛,蹭着她的颈窝,目中闪烁锐利的星芒。
他想,他现在太弱了,只有自己足够强足够有力量,才能护着师父。
月昭心底被他情意所震,却更加担忧他受自己连累。
千头万绪,算了,现在说什么都还早。
于是叮嘱他疗愈之法要注意的事项,才说没几句,她就突然被抽离了梦境。
睁开眼睛就看见魔尊坐在她床边,他身上的阴沉寒气把她冻醒了。
月昭下意识往里缩了缩,离他远一些。
“既然没死成,就好好给自己疗伤,过几日,我为你准备了回归的大礼,不要一副病弱样子给我丢人现眼。”
“什么大礼?”她预感不好。
“当然是你喜欢的东西。”他冷冰冰的说出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了毒药。
寒眸紧盯了她一会,起身走了。
他来这里就是看她死没死的吗?昨天不是还说她很难死,来都不来。
现在月昭知道瑾珵没被抓,没了顾忌,完全可以沉下心来积蓄力量,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