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尸炉是什么东西?”
我问道。
宁子初看着洞穴深渊似的上空,说道:
“僵尸知道吧?”
我:“电影里看见过。”
宁子初微笑了一下:“死者家属,哪个不想把逝去之人安葬在风水宝地以佑子孙后代?可若是墓地遇到天灾如地震、山体滑坡、泥石流等等情况,改变了风水,导致煞气倾泻倒灌侵蚀尸体,长年累月,尸体就会变成僵尸,这是气运,想不到的,也猜不到的,但在这世上,也有人刻意养尸,这种情况的手法很多,最简单直接的一种无非是为尸体挑选天然凶地为阴宅,或是通过改造自然环境以引煞气聚流便可将尸体养炼成僵尸,不过这种地方便不再是墓地,一般都会称为养尸炉。”
我:“这么说,这个地方放置着如此多的骨坛毒酒,就是等于是人为设置了一个养尸炉对吧?”
宁子初:“我觉得是这样,不然有这么残忍的方法制作酒坛子,引那么重是煞气聚集的上方,总不能是为了保佑子孙家族富贵绵长吧?”
我们俩接着往洞穴中心走去,快到洞穴中心时,一幅硕大的立人画像出现在洞穴正十二点前方的石壁上。画像有三层楼那么高,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壁画上最前面的那个骑着马的将军,一样的戴盔披甲,一样的身形魁梧,还有面目严肃的脸上有一个同心圆的烙印,我注意到,他腰间左边佩戴的弯刀上,刀把的部分镶嵌着宝石,而这些宝石的形状和在刀把上的分布,竟然与奥托父亲的看到惊人的一致。
我把砍刀从肩膀上拿下来,对比了一遍又一遍,错不了,样式一模一样!
难不成,奥拓他们家和这壁画上的人有什么关联?
当我和宁子初想走向前继续端详时,宁子初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导致他的鞋底发出“咔”的一声。他退后的一步,拿灯往地上一照,我们发现就在洞穴正中心的地面上,是一个十字交叉口的正中,这正中的路面是一个圆形平地,这片平地比之前走来的路要宽敞得多,应该有二十平米左右,平地上密都被人为刻意凿出了密密麻麻的上百个星星点点的半圆形凹坑。
这些凹坑并不大,每个都只有半个乒乓球大小,并且它们与周围整齐码放的酒坛子不同,在这片地面上的分布并不整齐,可是看着又好像很有规律。刚刚宁子初的鞋子就是磕在了其中一个凹坑里所以才发出响声。
宁子初低头看着地上的一个个凹坑,过了许久才说道:
“这圆形平地代表的应该是苍穹,所以,这些坑代表就是天生的星宿。”
他说的其实我也刚刚猜到,这时,我突然灵光一闪,把裤兜里的金属球吊坠拿出来,对宁子初说道:
“会不会这个就是解开谜题的钥匙?”
宁子初从我手里拿过吊坠,他蹲在地上,仔细对比了一下吊坠上的金属球与地面上的凹坑尺寸,我清楚的看到,两者尺寸刚刚好匹配上。
“找一下,心宿在哪儿?”
我对宁子初说。
宁子初摇头说道:
“难,这里哪儿看得出东南西北,万一放错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机关暗器出现,搞不好还会导致这个洞穴启动自毁程序。”
“你别说的那么邪门儿好吗?”
我是真被这小子吓着了。
正在我们犹豫把金属球放在哪个凹坑之时,靖仔突然出来站在我的右边肩膀上,他不耐烦的吐槽道:
“你们是不是瞎了?刚刚那幅壁画上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被靖仔提醒了之后,我立马转头看向刚刚的那幅骑马进城的壁画,这幅壁画正好就在我们右边的石壁上,我把壁画仔仔细细扫视了一遍,看到壁画上,一轮骄阳正好画在城门外的河流上空。
宁子初也发现了这幅壁画上的太阳,他说道:
“这幅壁画描绘的是洛阳,在唐朝,军队要是进入都城必须走西边的城门,因为西属金,西方白虎亦代表着杀伐,这只队伍既然能从这道城门进城,那么这道城门必然是洛阳的西门,按着这个逻辑,那上边画的太阳就是夕阳,嗯,这就是说得通了。”
我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右边是西,那左边就代表东了!”
说完,我转身看向左边,在洞穴左边的石壁上果然也有壁画,上边画的是将军面对着皇宫模样的地方,双膝跪地,前面有一个娇美的女子正拿着一道圣旨对跪在地上的将军宣读,太阳高挂在将军头顶上空。
宁子初:“我们所站之处正好与外部空间方向相反,变成了左东右西了,所以,前面的人立画像是面向北方。”
宁子初把灯放在地上,然后整个身子趴在平地上打量着地上的凹坑,嘴里小声的跟自己絮絮叨叨。
“在这儿。”
宁子初指着一个对着骑马进城图的凹坑说道。
我:“你确定?”
宁子初没回答我,而是直接把吊坠上的金属球放在了那个凹坑上边,之后,他缓缓退到我身边。
“我靠,你也不多想一会?”
我此时心里紧张到了极点,生怕万一宁子初判断有误,洞穴顷刻坍塌,咱们都得玩完了!
“怕什么,我觉着宁兄应该没放错。”
靖仔边说边发着抖。
我:“靖仔,淡定是装不出来的……”
靖仔见自己装逼被拆穿,两只小短手朝我的右脸打起了咏春日字冲拳,我后悔了,就不该在润丰医院时,拿南宫蒲的平板电脑给这家伙看那么多遍《叶问》。
“行了,你俩别闹了,你们看!”
宁子初指着脚下的圆形平地中心,那里正发出齿轮旋转的“咔嚓”声,这种声响持续了几秒钟后停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圆形平地中心,多出了一对相距一米左右的铁环,这对铁环有两根手指粗细,竖着对立左右,连接地上的部分都是一块儿正方形铁板。
“上边有东西下来了!”
宁子初看着洞穴上空说道。
只见在宁子初的灯光照射下,一条黑色的东西正缓缓从洞穴上空垂直降下。
我紧张的让靖在变成蒲扇,正准备对那条黑色的东西来个大鹏冲天,怎料却被宁子初所阻止。
“别紧张,是副软梯。”
宁子初说道。
那软梯最后缓慢的从上空垂落至我们所站着的地面上,软梯末端有一对钩子,宁子初将软梯上的钩子勾在地上的那对铁环上,软梯因此被拉得绷直。
“这梯子上的气味,倒有点像润丰医院食堂里的铜皮天罗。”
我说道。
宁子初一把抓住软梯,说道:
“嗯!还挺结实,走上去吧!”
说完,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灯,把灯咬在嘴里,一只右手抓住软梯,两脚一蹬爬到软梯上。
这小子的猿行术此时正好派上用场,可对我来说软梯太窄,没法使用纵云飞梯,只好双手抓着梯子,两脚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攀爬上去。
越往上爬,我越能感觉到空气的稀薄,空气中能嗅到的气味儿越来越少,体力的大量消耗也使得我四肢对抗地心引力的能力愈发减弱,尤其是这双手,重得不行,每举起一次手臂都感觉比上一秒沉重得多。可宁子初似乎并没有受到多少缺氧的影响,他的左手完全耷拉着,仅凭一只右手和两条腿,他攀爬的速度不亚于一直生活这山崖的白头叶猴,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那么大干劲儿。
也记得大概爬了多久,但能勉强感觉到应该是爬到了软梯的中间位置,因为从上往下吹来的暖风越来越急促,这种情况攀爬软梯,一旦爬到中间那段,梯子肯定抖动得最剧烈。此时就是如此,急促的暖风把梯子刮得前后乱晃,别说往上爬了,就算是用双手抓住梯子已是费劲至极。
路上唯一的光源就是爬在我上头的宁子初口中咬着的灯,他并没有像在酒窖那样把灯调到最亮,反而在攀爬时,把光源减弱到了一颗苹果的大小,我猜测光源的强度应该和宁子初的内息消耗有一定关联。梯子此时摇晃幅度越来越大,我死死的抓住软梯,光源以外的四周漆黑如墨,下方已是万丈深渊,现在想要退回去会比爬上去难度大的多,没法去,只好硬着头皮往上前进。
顺着软梯,我们大概又爬了一大段距离,本想叫住宁子初暂时休息会儿,可他却先停了下来,他口中咬着的灯突然变成了红色,这种红色光芒我之前见过,和遇见四空老怪的时候,宁子初和黄理正手中的灯先预警时一模一样,此时再次看到这种红光,我脑袋里的神经便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有东西!就在周围的石壁上!”
宁子初紧张的说道。
其实不用他说,我已经闻到了异样的气味,这气味儿我好像在哪里闻过,也不知是心里不是太过紧张,一下子竟没想起来。
宁子初用双脚缠绕着软梯以支撑着自己的整个身子,他挺着腰,让上半身悬空,然后拿下口中的灯,灯光变成了亮黄色,宁子初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怪异的转个不停,感觉像是在等待着四周黑暗空间里的某个东西随时对他进行的突然袭击。
人的恐惧来自于对黑暗的未知,此时此刻,我是深有体会。
来自梯子上空是暖风突然吹来一阵急流,把这个空间夜吹得嗡嗡作响,我感觉到有什么动心整趁机从黑暗中窜出,宁子初的身子垂直于软梯,腰板儿挺得直直的,他再次把灯咬早嘴里,右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头顶上方伸去又快速收回,只见他的右手到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条甘蔗粗手臂长的黑东西,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那条黑东西与之前遇到的眼戳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宁子初的两根手指正好夹在那条黑东西的七寸,尽管黑东西不停的扭曲身体挣扎着,但宁子初的两指用力互相一挤压,“啪”的一下,黑东西断成了两截掉下深渊。
“是眼戳子,比我们之前见到的大的多!”
宁子初对我说道。
在宁子初告诉我之后的下一秒,靖仔的红丝便通过操纵我的右手抓住了一条眼戳子。这东西的有有一尺来长,比手臂稍微细一点,手感很奇怪,不像我想象中的火腿肠,反而像是某种鱼的手感,因为我能感觉到这眼戳子的身上有一层细细的鳞片。
我学着宁子初,将双脚缠绕在软梯上,将上半身悬空,双手死死的抓住眼戳子的两头,不过这东西那个头才是真的,我双手都捋到相应的两边七寸的位置,然后用力一抓,只听见一声清脆的骨折之声,这条暗红色的大家伙终于安静了下来。
宁子初从自己口中拿出灯,悬空半个身子将灯举起,灯光突然变得耀眼同时,也照亮了四周的石壁。只见这四周的石壁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一条条粗大的暗红色的眼戳子,从我和宁子初所在的高度一路向上延绵不绝,这些眼戳子们缓慢的在石壁上蠕动攀爬,看着极为恶心。
宁子初看着这些数不尽的眼戳子,说道:
“它们应该是被酒窖里升腾而来的煞气吸引来的,在这儿长年累月吸附煞气,把它们养得又肥又大……”
宁子初话音未落,又有几条眼戳子丛四周的石壁上弹向他,可当这些眼戳子离宁子初还有一米多距离之时,却碰到了宁子初的嗜血十八星,刺眼的银白色火光照得这里透亮,几秒过后,随着空间亮度渐渐暗下,一条条被烧得焦黑的眼戳子从宁子初所在的软梯上方坠下,好几只砸到了我身上,砸得我生腾。
不过石壁上的眼戳子们并没有被同类到牺牲所吓到,反而变得兴奋起来,它们身体蠕动的频率变得快速而急躁,一波接一波的弹向我们。
大风第八式,千波荡!
我让靖仔变成蒲扇,右手左右挥动,手腕不断舞花,一波波碟状气流如万里江河的浪涛奔袭入海那般冲向四周。汹涌的气流把冲向我的眼戳子反向弹开的同时,再将这些肥肠子席卷起来,通通砸回到石壁上,把眼戳子们砸得稀巴烂。
再看宁子初,他右臂大力一挥,手里的灯光变成了淡蓝色,然后这蓝色光辉竟变成一个螺旋桨一样的东西,这东西高速旋转飞离灯罩。宁子初手里的灯依旧发出淡蓝色的光辉,他以灯作为遥控器,远程遥控刚刚的螺旋桨在自己周围旋转飞行,螺旋桨在飞行的同时,也将弹射过来的眼戳子斩成碎粒。
我知道了,这就是望字门的蓝月飞刃,好家伙,这东西的威力够猛的!
此时的我也只能忙里偷闲,冲向我这边的眼戳子数量可不比宁子初的少,可是这里的氧气实在是太稀薄,内息的调动仿佛要把肺都给抽出来,这招千波荡,我是一招比一招用的弱。
眼瞅着石壁上的眼戳子如加特林机枪喷射出来的子弹风暴那般冲着我俩狂袭而来,我夜渐渐体力不支。
我看到成千上万的眼戳子就快把宁子初淹没,他只好把蓝月飞刃贴近身体防御,只听他冲我大喊一句:
“沈放!用你们嗅字门的赤沙火香,快点!”
我此时也是应接不暇,虽然千波荡还能勉强将眼戳子们弹飞,但已杀不死它们。
“不行,不能用!”
我接着说道:
“下边是几千坛子酒,万一有火星子掉下去,说不定会引发爆炸,还有,赤沙火香的火焰会消耗咱们这儿氧气,这样一来,咱俩还没爬上去,就已经缺氧死翘翘了!”
我自顾自的说完话后,看一条条肥大的眼戳子已经完全挡住了宁子初所在的方向,我只能通过看见一条条被宁子初用蓝月飞刃所斩飞眼戳子来确定,这家伙还活着。
可这也使我分了心,一不留神,放了一条眼戳子蹦进来,好在我反应够快,脖子一歪,躲过了一劫,右边脖子与这条烟戳子贴着掠过之后,只觉得脖子那块儿真是火辣辣的痛,紧接着,一滴滴热流顺着我的脖子滑落滴下深渊。
我只觉得脑袋空荡荡的,肺胀得似乎就快爆炸了,我两脚一松,从软梯坠下,被地心引力操控的过程中,我眼前一片漆黑,心里估摸着自己身体此时应该爬满了眼戳子,可怎么不痛呢?
在我就快失去意识之前的一秒,我感觉到自己身体被什么东西勾住了,感觉就像快速坠落的瞬间被扽了一下,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再睁眼时,看到我被红丝包裹的右手臂自己紧紧的抓住了软梯,我扫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靖仔用红丝将我的身体包裹的严丝合缝,只剩下双眼还露出一条小缝以及鼻孔还露着,眼戳子尽管还在疯狂的往我身体上撞,但有红丝的保护,我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受伤。
靖仔在我脑海里大喊道:
“沈放,打起精神来,你小子有我罩着,死不了!”
靖仔边说着边操控着我的身体往顺着软梯往上爬,靠近宁子初时,发现他也已经体力透支,蓝月飞刃悬空飞动的速度愈发笨拙,我让靖仔把我上半身上的红丝用我的血全部点燃,霎时间,我上半身完全被绯红的火光所包裹,我径直爬向宁子初,眼戳子一旦碰到我的身体便迅速被焚化成灰,辛亏这梯子经得住烧,不然真的都得交代在这儿。
宁子初最终还是因为体力不支坠下,幸亏我反应够快,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这货看着精瘦精瘦的,怎么这么重?
火焰很快就包裹住了宁子初,这火焰在救孩子时我就发现了,只烧阴邪之物,烧不了活人,那些个不知死活往我和宁子初身上蹦的眼戳子被火焰烧的噼啪响。
可此时也为难住了我,仅凭我的现在的体力,能抓住宁子初已经不错了,还不停的流失血液燃烧,根本没有力气再往上攀爬。
“啊!”
憋屈的我大喊一声,奋力顺着梯子爬上一格,之后每上一格梯子,我对哦呀只能通过大吼一声给自己带点冲劲儿。
“不行,靖仔,太虚了现在……”
“沈放,坚持住,别死,千万别死,你不行后换我来!”
“你现在别逞能了,我知道,每次燃烧火焰能体力就会下降。”
就在我跟靖仔你一句我一句之时,一个什么洞穴丛底下飞了上来,这东西飞的不算快,直到它在我胸前悬浮着时,我才发现,原来是之前打开软梯的金属球吊坠!
我脑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吊坠上的金属球突然发出青蓝色光芒,这光芒很快就把我身上的火焰染成一样的颜色,还在自杀式跳到我身上的眼戳子尚未触及蓝色火焰便已化做白灰,也不知怎么,体力突然大增,我仅凭一只手臂就就能轻松攀爬软梯,而那些趴这石壁上眼戳子一发觉我的火焰变了色就像见了鬼似的退缩逃离开,生怕北这种青蓝色的火逛照射到。
我一手拽着宁子初的脚踝,一手配合双腿攀爬软梯,虽然速度和爬树的蜗牛差不多,但好歹还能前进。
临近软梯顶端时,我看到原来软梯是由一棵生长在悬边上的连理枝树根所形成的,两棵树根系互相交错,彼此主干弯曲成一道拱门。
“走你!”
我也不知哪儿来的自信,竟将左手大力将宁子初甩上悬崖,自己则三两下爬了上去。上到悬崖后,我伸手将金属球握在掌心,身上蓝色的火焰顿时消失无踪,我的体力也重新恢复到原来的疲惫状态。
“这东西,到底是个啥?”
我不禁在内心里打起了疑问。
“咳咳咳……”
宁子初坐起身子来,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一脸懵圈的看着周围。
“到了?”
宁子初看着我问道。
我:“嗯,你这货够重的。”
宁子初显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手里的灯变成了乘黄,乘黄不停的舔着宁子初的脸,他蒙圈的表情也逐渐恢复理智,宁子初指着我手里的金属球,我点了点头,彼此莫名的看着对方苦笑了一下。
“沈放,你快看!”
靖仔出现在我肩膀上提醒道。
我朝连理枝拱门看去,一座规模宏大的宫殿出现在我们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