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惊澜撑着下巴盯着她看,面色隐于烛火间,艳丽似鬼魅,他唇微启,正要说些什么,有人打断他的话。
“殿下,人带来了。但是她好像出了点问题。”那人迟疑的将一个女子拉了过来。
温遥月本就不知该和他说什么,见有人打断,心里松了一口气。
没想,眼角微瞥,面色立马凝重起来。
只见锦衣卫抓的那个女人,神态十分不正常,面色略显青紫,身体剧烈抽搐,被锦衣卫扶着站立不起,呼吸粗重发出艰难的喘息,瞳孔涣散。
这分明就是羊癫疯啊。
温遥月只愣了一秒,就在顾惊澜皱眉正欲说话时,轻声开口。
“殿下,她这是犯了癫痫。”
顾惊澜抬眉看她,“会治吗?”
温遥月轻点了下头,“可以试试。”
“那你去。”顾惊澜没多犹豫,治的好也行,治不好也行。
温遥月让那女人斜卧在地上,防止口腔分泌物堵塞气道,女人身体不停抽搐,翻着眼白,口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温遥月不敢用力,怕她在挣扎时伤到哪里,只能轻轻的保持着她侧卧的姿势。
然后解开她的领带和腰带,保持呼吸畅通。
“殿下,请让楼中的人都散了吧,然后打开窗户,不要围在此处。”
温遥月半跪在地上。
所有人连呼吸都恨不得藏了起来,默默盯着地板,不敢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顾惊澜像是没察觉她们这种诡异气氛,自然地道:”“没听见温小姐的话吗,还不动起来。”
众人闻言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奇,慌忙站起来,头也不抬的朝他行了一礼,纷纷朝着门口跑去。
出了门,望着酒肆,长长的吐了口气。
感谢温小姐。
顾惊澜站起身,缓缓向她走去,最后停在她身边,看着地上面色狰狞的女人一眼,移开目光,落在她白腻的侧脸上。
温遥月眼角瞥见他绛紫色的衣角垂落在地面,腰间佩环泠泠作响,她拿着手帕帮女人擦拭着口水,清理口腔和鼻腔里的分泌物。
顾惊澜看着她毫不嫌弃的帮那个女人清理着秽物,即使手上沾到那看起来就恶心的粘液,依旧动作轻柔。
顾惊澜看了她好一会,突然开口。
“本殿给你个官当当。”
温遥月终于转头去看他,她半跪在地,只能仰着头去看他,他背着光,面容隐于昏暗的光影中晦涩不明。
温遥月却感觉到一道炙热兴奋的目光,那目光紧紧的黏在她的身上,如同被毒蛇缠绕在身上,冰凉黏稠。
温遥月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这个大皇子心理上可能有点问题。
她从前躺在病床上时,除了研究医学,也研究一些心理学,身体和心理对一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
而这位大皇子说话的语气,思维,还有那种神态,都不太像是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他看着人的目光总是透着股想要破坏的欲望,对待生命也很是冷漠。
温遥月一想到有关这方面的事情就有些停不下来,相反,大皇子说的事,她倒是没有那么在意。
但是,温遥月并不想要当官,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她只不过是个略通医术,比别人多了一世记忆的普通人而已,于朝廷之事一窍不通,若真当了官,也无非是班门弄斧。
“殿下。”她刚想要拒绝,顾惊澜笑着轻声道:“本殿说出的话,从来不会收回。”
直到大夫过来,她回了府,这件事也没有转圜余地。
温遥月叹了口气。
有时候人的命运总是由不得己,像是海里的一叶扁舟,被海浪推着走。
温遥月没想过,她的命运从此开始改变。
她一开始只想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后来,她见到民生疾苦,她开始想着当个好官,开始想要让这个世界其他人也过的好些。
温遥月很普通,可是在这个世界她又不那么普通,因为她带着一个先进世界的记忆。
那个世界的制度是几千年的历史演化而成的精华。
它平等,自由,强大,繁荣,团结。
和这个世界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