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书染的胸口突然发闷得厉害,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上来气,心脏也跟着开始绞痛起来。
结婚纪念日,明姨记得。
她的生日,许烨记得。
唯独他却忘了。
他不但忘了,还把她一个人丢在餐厅等了他一个晚上。
明明那天他完全可以拒绝盛雪,在唯一属于她的这一天,只空出一个晚上去陪她。
可他私心作祟,就是想让她等一等。
为什么当时的他会认为只是一个结婚周年纪念日而已,觉得那段时间那么忙,她事后肯定可以理解的。
就算不理解也没关系,闹脾气了,他让许烨买个礼物送过去哄一哄,就会好了。
他觉得他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一时的错过,也没什么要紧,以后他们下半辈子还会有无数个结婚周年纪念日,以后再好好过也一样。
针刺般的绞痛密密麻麻从心脏传来,盛书染脸色白得像纸一样难看,他微微躬身,无力的靠到前台边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样的他委实吓到许烨了。
就在许烨苦着脸想问他,要不要叫救护车的时候,盛书染强撑着重新站起来。
许烨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形,“盛董,您真的没事吗?”
他哑声开口,“先进去,找严苛。”
他要迫切向她寻求确认,她不会因为这种事跟他离婚。
午休结束,谢唯一给跑外勤的元姝带了一份沙拉和黑咖啡回去。
元姝说快要领证了,安明城还预约了圈子里有名的摄影大手,打算领证那天要一路从家拍到民政局,为了保证那天出镜状态体态完美,结婚证上的照片能漂漂亮亮出镜,她说现在要开始严格控制饮食了。
结果等到将近下午4点,也不见元殊回来。
她给元殊发了个问号,打字:【你不回来了?】
发完,把放在办公室小冰箱里的沙拉和咖啡拍照一起发过去。
等了十来分钟,元殊才回信息:【别说了,我刚从南区公安局出来,严柯那死小子就打电话叫我过去,我这儿离盛氏往返60多公里,人干事?】
一:【那午饭不吃了?】
元殊:【老娘等会得压榨那小子请客才行!】
一:【那减肥呢?】
元殊:【我现在快都要饿晕了,明天再减吧,你帮我把那份草和黑咖吃了。】
一:【oK】
元姝:【对了,晚点给你个惊喜,你就等着期待吧,嘿嘿。】
一:【?】
一:【??】
话说一半,弄得谢唯一抓心挠肝的好奇。
但元姝没有再回复。
放下手机,谢唯一才想起,之前盛氏子公司盛华的商业诋毁案转回去给元殊了,该不会是因为那个案子,元殊才被叫回去的吧。
联想到盛书染中午那一通气势汹汹的质问电话,谢唯一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盛书染又动用权力叫严总把她叫过去吧。
可换律师已经是一周前的事了,按理严总跟他提过了吧,他应该不会那么幼稚。
说到底,他们已经离婚了,或许是她想太多了,应该是正事。
下午下班,谢唯一开车回家,在小区门口被一个穿着外卖服装,戴鸭舌帽和口罩的小哥拦停了下来。
“终于等到你了,谢小姐,你的花,请签收。”
小哥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了,但不知怎的,这笑眼怎么看怎么让谢唯一不舒服,总有一种对方不怀好意的错觉一样。
送过来的是一大束粉玫瑰。
谢唯一有点懵,以为又是元姝送花,就先签收下来,随手放到了副驾驶座上。
这该不会就是元姝所指的惊喜了吧?
直到盯着谢唯一的车开进了小区,外卖小哥才骑上电瓶车,掉头离开。
抱着一大捧粉玫瑰走进电梯,谢唯一一手抱花一手拿着手机给元姝打了个电话,想问她好端端的怎么又送花?
之前是庆祝离婚,送过一次了,今天又是为了什么。
她一下子没搞明白。
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谢唯一就没再打了,直接收好手机,找电梯卡。
誉园一梯两户的房子,每个户主都有自己那一层楼的电梯卡,安保性还不错,这也是当年谢唯一选择这里的原因。
电梯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站在她身后,她也没太注意,只顾着翻包包。
等滴了电梯卡,谢唯一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用电梯卡选了楼层。
捏着电梯卡的手指倏然冰凉起来,粉白指骨用力过头,已然泛着没有血色的苍白,没来由的恐惧漫上心头,她想起之前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薄肩一僵,根本不敢回头去看,站在她身后的两个是什么人。
谢唯一颤着手不动声色把电梯卡放回包包夹层,重新拿出手机,解锁后点进通话记录页面,“110”三个数字还没输完,一只手从她侧面伸过来,吓得她手一抖,错摁了锁屏。
高挑消瘦的青年疑惑的看了谢唯一一眼,夹着电梯卡的手伸到了电梯刷卡的地方,“滴”的一声,数字键“13”亮了起来。
谢唯一认出来,这是住在13层的一个邻居,似乎是个直播打游戏的,以前还住这边的时候,就经常在电梯里遇到。
认出来是熟悉的邻居,她微微松了一口气,那站在她身后另一个没刷卡的人,或许是邻居的同伴了,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或许刚才那些莫名的感觉都是错觉,是她想太多了。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泛白的指尖血液重新回流,她没再管刚才不小心摁了锁屏的手机。
静谧的电梯空间内,怀里的粉玫瑰花香蔓延而出,花朵几乎怼到谢唯一下巴,她只觉得这一大捧粉玫瑰的香味,似乎过于浓郁了。
浓郁得让人觉得有点头晕。
“叮”的一声。
13层到了,电梯门打开,肤色苍白消瘦的邻居捏着鼻子走出去,还不忘低声嘟囔,“这味儿也太浓了吧,冲得人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