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人,”
声音阴恻恻的,似乎伴着阴风。
郑九心中一凛,打起全副精神,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眼前的人突然清晰,实实在在起来。
就好像刚刚只是失了一下神,产生了幻觉。
“六小姐!”
凤轻轻望着他:“这大半夜你不在家睡觉,跑我家来干什么?”
忽然,她用古怪的眼神上下扫视他:“难道你暗恋我?”
郑九一口老血卡在喉咙,不吐不快。
“六小姐,你想多了。”
心里更是腹诽,这说的什么话,哪里有世家千金的规矩,果然是靖安侯府这样的暴发户才能教养的出来。
“哦~~~”
拉长了声音,让人浮想联翩。
郑九好不容易克制住喷薄的郁气,端出模范君子架势,背手侧身,正气凛然道:“本官趁夜而来,是有件要紧事告诉你,你那药包里的药很毒,绝不可以服用。”
“我知道啊!我没喝啊!”
“你……”郑九压低了声音控诉:“是你,白天的时候让本官帮你查的。本官得知这毒药阴损,连夜来示警。你现在的口吻,好似本官多管闲事。”
凤轻轻低下头,认真的忏悔:“嗯!是我让大人奔走一趟,多谢大人示警。”
“你知道就好。”
郑九傲娇的甩甩袖子。
“那,大人能告诉我另一味药导致什么后果吗?”
郑九原本不欲说,觉得那药的阴损污了少女耳朵,可不说的话,难免以后没有相同境遇。
“雷公藤,是影响子嗣的药。”
凤轻轻面色发冷。
“我知道了,这是两家分别下得手。”
郑九微微惊奇:“你猜到了?”
“凝水石和雷公藤,都有类似的效果。”
她就住在靖安侯府,利益牵扯也就那么两家。
郑九佩服她的聪明,也叹息她的处境。
“你小心,本官先走了。”
动身前,他若有所思地提醒一句:“靖安侯府外面有高手监视。”
凤轻轻心里一凛,亏得这两日休养身体,没想出去搞事情。
“多谢相告。”
郑九一走,春草软手软脚的走来,扯着凤轻轻袖子期期艾艾地道:“小姐,郑大人这样半夜往来,传了出去可是毁了你的清白。”
她担忧的目光清澈而真挚,凤轻轻心里一软,安慰她道:“我有分寸,郑大人也有分寸,再说,不会被人发现的。”
“可,可……”
她纠结着说:“大小姐和外男私会,就觉得是个老大把柄,恨不得杀了小姐。小姐和郑大人算不算,私会啊——”
“嗯——”凤轻轻环胸沉吟“肯定算!”
春草差点儿昏过去。
郑九一路飞纵,只觉得今夜自己轻功超水准发挥,一定特飘逸特帅气。
最可惜要避着巡城司耳目,竟似锦衣夜行般让人惆怅。
回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回荡着那句“你暗恋我!”久久不息!
“真是没规矩。”
这样想着,嘴角不知何时翘起了弧度。
院外,有野猫叫了一夜,往日让人烦躁,今夜竟似撩拨人的心弦。
将近四更浅浅睡去,五更又醒。
唐师爷看见他明明眼圈发黑,却又精神焕发的脸,甚觉奇怪,“大人怎么了,没睡好?”
郑九噙着一丝笑意:“猫叫扰眠。”
“那,今晚下药吧!”
“不用。”郑九道:“春天吗!万物繁衍,自然规律!”
唐师爷的脸就很古怪。
凤轻轻的院门五更天就被粗暴砸响,一个大嗓门的婆子一边砸门一边嚎叫:“起了,该起了,请安时辰到了。”
凤轻轻睁开眼,耳听得春草打着哈欠一边抱怨一边起床,“叫魂儿呢,可劲儿折腾咱们,这外头还黑着呢!”
黑不黑的,没人怜惜她们。
春草打开门,外面是五大三粗的袁婆子,进了屋粗着嗓门就道:“好叫六小姐得知,老夫人将老奴赏给六小姐,从今儿起就在六小姐院里伺候。对了,忘了说,老奴领一等份例。”
春草贴身服侍凤轻轻,一个人包揽她身边所有琐事,也还只是二等。
就这,也有大半年没给她月例了。
袁婆子放话,摆明了身份上压春草一头,春草顿时愁容满面。
也不是她多在乎身份等级,就是从今往后,袁婆子能名正言顺欺负她了。
不过,往日里别院三等丫鬟也欺负她,一样反抗不了。想到这,一声暗叹。
“袁妈妈因何叫得这样早?小姐便是去了,老夫人也起不来的。”
袁婆子瞪着牛眼,一脸凶光:“老夫人起不起得来,那是老夫人的事。六小姐去给老夫人请安,那是规矩。怎么,六小姐要做个忤逆不孝的孙女吗?”
这四个字,昨儿一下午凤轻轻听了不下五遍。
“行了袁婆子,我梳洗好就去。”
袁婆子哼了一声:“还请六小姐明日早起梳洗,可别耽误了请安时辰。”
凤轻轻没有华贵繁复衣裙可穿,首饰也不多,就让春草给她梳了个简单发型。
收拾完毕,几人提着灯笼出了门。
鸡还没醒,凤轻轻就站在了春晖院外,等着给老夫人请安。
袁婆子幸灾乐祸在一旁偷笑,她原只是春晖院干粗活的下等婆子,忽然就被升到一等,每天的活就是想法子折腾六小姐,简直不要太轻松。
凤轻轻上前大力拍门:“开门,我来给祖母请安了。”
袁婆子吓了一跳:“六小姐你干什么?”
凤轻轻道:“敲门啊!不开院门,我怎么进去请安?”
说着手上不停,又是咚咚咚几拳头,静夜里特别响。
“你你你……”
袁婆子拦之不及,里面守门的就不耐烦应声了:“谁呀!天没亮就敢拍门,吵了老夫人睡眠,看不打折你的骨头。”
“咿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桂婆子探出头来。
凤轻轻一用力,院门被推开来,桂婆子骇然的望着她,“六小姐。”
凤轻轻莞尔一笑:“是袁妈妈让这么早来给祖母请安的,她说来的越早越孝顺。”
桂婆子猛然看向袁婆子。
这个老货昨晚得意的对自己说升了等级涨了月钱,从此是府里得脸的妈妈了,让她以后恭敬着点。
心里正恨着,这撞她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