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侯夫人,俱都眼神闪闪。
就连云儿,都微不可察的攥了攥拳。
老夫人露出慈和笑容:“你去吧,祖母都忘了,你还喝着药呢。”
“要不,孙女等会再来吧!”
“不用来了,在自己屋里歇着吧,祖母这里不缺人伺候。”
一派祖慈孙孝,和乐融融。
“那孙女就先去了。”
凤轻轻笑着,向各位长辈行礼退出,耳听到孙太医说:“老夫人这是睡眠不足引起的神衰之症……”
孙太医看完了病,被下人送着向外院走去,途经一个小院,见一个面熟的丫鬟正将药罐里的渣子倒进装垃圾的木桶里。
丫鬟倒完转身进了院子,孙太医凭着医者本能,下意识的就向那药渣子看过去。
这一看心里就打了一个突突,急忙加快了脚步。
豪门倾轧太可怕了,他要回农村。
刚出了侯府门,转过一个弯,一张熟悉的脸杵进了马车,嗖一下跳上来。
承光伸臂环住他的脖子:“孙太医,侯府里谁又病了?有没有什么稀奇事来分享分享?放心,我,东宫第一侍卫承光,绝不是那种嘴碎的人。”
“……”
南宫衍听到承光回报,陷入沉思。
良久,他道:“走,去钦天监。”
过后的几天,几乎每天早上都有丫鬟来拍凤轻轻的院门,说老夫人头又疼了。
她给按上半个时辰,便能轻松一天,晚上,又开始睡不着,一点动静就醒,点了安神香都不管用。
且这种情况一天天加重,慢慢的,一天要按几次了。
孙太医几乎天天都来一趟,搞得他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深深怀疑。
而老夫人不堪折磨,睡眠颠倒,晚上折腾,白天睡觉,一院子下人都跟着憔悴。
做为侯府女主人的侯夫人,为着个孝道,也陪着受罪。
时间到了三月初六,再有三天,就是凤盈盈及笄礼。
老夫人和侯夫人都是眼圈发乌,形容似鬼。
“这叫个什么事!”
侯夫人烦躁的直想扔东西,她比老夫人还暴躁,皆因老夫人白天可以补觉,她则还要处理府里庶务,以及人情往来。
就比如现在,该发的请帖还没发完。
她忍不住冲女儿发牢骚:“盈盈,这也是你的大事,不要每日里只想着玩乐,也出一分力。就像这请帖,该你亲自去送的,你需亲自去送。”
凤盈盈也委屈:“娘,我哪有玩乐,我都好几天没出门了。每天都要去祖母屋里侍疾,可我去了,祖母也只是昏昏欲睡,帮不上什么忙。”
“帮不上忙也要去。”
侯夫人紧张的压低声音教训她:“这个时候不能任性胡闹。皇后娘娘都让宫里的嬷嬷隔天来看上一次,还有旁的府里的夫人,老夫人,可别再露出那不耐烦的样子来。”
老夫人病了的事传了出去,一些要好的人家就来瞧。凤轻轻一天到晚待在春晖院里嘘寒问暖,为她缓缓头疼,相比之下,其他孙子孙女就逊色许多,包括这个嫡长孙女。
当时就有许多人夸赞六小姐懂事孝顺。老夫人日日要靠小六缓解痛苦,神情萎靡之间,自也不能做妖,说小六的不好。
而自己这个女儿,则是躲在人后狂打哈欠。
“那能怪我吗?”
凤盈盈十分委屈:“白天晨昏定省,晚上祖母闹了,还得过去陪着,我也不是铁打的。”
侯夫人想说,怎么六丫头就是铁打的了!
可一想,好像六丫头的模样也是一天天憔悴,显然也吃不消。
凤盈盈担忧起来:“娘,祖母这样,会不会影响我的及笄礼?”
要是及笄礼上祖母折腾起来,不就乱了吗?
侯夫人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外面都知道侯府老夫人不好了,侯府还大张旗鼓给女儿办及笄礼,会不会让人说嘴?
越想越烦躁。
谁知又出了岔子。
一些小官员内眷那里,通常都是府里得脸的管事或者丫鬟前去送请帖,今日去送,却有两家婉拒了。
一家是四品,一家是五品。
起初侯夫人没有在意,碰巧别家有事不能来,那也是有的。
谁知前一两天送出去的,竟也有人家退了回来,说道不巧,初九那天也不能来了。
这几家的品级更低,据说接到请帖的时候明明很是乐意,才过了一两天,全都变了脸。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
杏儿大呼小叫的跑进来,一脸的汗。
侯夫人一听就头疼不已,她这几日最怕的就是听到不好了这几个字。
“又出了什么事?杏儿,我不是让你去梁御史,郭御史他们家给夫人小姐送帖子吗,你这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前段时间,靖安侯府被整个御史台喷得满脸血,虽没受到陛下斥责,到底在朝堂上没脸。
而御史,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就算被指着鼻子骂了,也不敢当真喊打喊杀的。
靖安侯府只能咽下那口气,非但不能露出报复意思,还得努力交好。
即便不能交好,自己的热脸,也得去贴贴冷屁股。
不过,到底只是六品小官,派个下人去足已。
杏儿急得不行:“这两家都没接帖子。”
有了前面几家铺垫,侯夫人对此也不意外。御史吗,刚喷过侯府,拒绝侯府邀约也正常。
他不来归他不来,侯府送帖子了,礼数就到了,外人挑不出侯府的错。
“不接就不接吧,值得大惊小怪。”
杏儿仍是急得要命:“不是的夫人,梁御史家还好些,是管事妈妈出来婉拒了。奴婢去了郭御史家,正巧郭御史家的夫人小姐归府。郭小姐当即扔了帖子,当着许多外人的面,就说咱们侯府尊贵的很,不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夫人贵女,不配登侯府的门。她家只是六品,高攀不起。”
侯夫人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杏儿道:“奴婢也同她分辩,可郭小姐说,就是咱们府里一个管事妈妈放的话,非要追根究底,到时候都不好看。”
侯夫人怒了:“胡说,谁有这样的胆子。”
一旁服侍的刘妈妈,忽然身子晃了晃,脸唰一下白了。
侯夫人瞧见她的异样,眼神古怪:“刘妈妈,你这是……”
刘妈妈嗵一声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