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梓挑完了成衣后,杜娟也回来了,听说这里出了贼,关切的问了她几句,确定她没事,便一同打道回府了。
回到清和轩时,白石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门口等着。
孟桑梓将白溪支开,领着他进了院子,“如何了?”
白石办事能力倒是不错,也没有任何隐瞒,开门见山的说道:“属下按照您的吩咐过去打听了,自从杨大人去世后,安定王就吩咐了内务府,不许再皇上的寝殿和议政殿以及他常驻的地方点熏香。”
“果然……”孟桑梓猜测的没错,“当天的熏香,还有残留的吗?”
白石摇头:“属下问过当天值班的人了,他们都没有接触过香炉,但里面的熏香已经被清理了,不过当时尚羽公公在场,他或许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杨大人去世当天,他就被皇上杖责四十,到现在还卧床不起,属下没办法联系到他。”
孟桑梓沉吟片刻,突然有些不明白,纪秦川到底意欲何为。
明明将那些证据交给皇上,会让皇上清楚他的苦心,可他却选择暗地里保护皇上,还让皇上对他心生怨恨。
这种做法,她实在无法认同。
同时,她似乎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安定王的记忆。
他都是在背后默默的处理这些事情,她若不深查,又从何知晓。
见她这般苦恼的样子,白石连忙安抚道:“小姐您放心,属下会再去打听打听,想办法见见尚羽公公的。”
今日他没见到尚羽,不过是因为主子不在宫里。若是改日他趁着主子在宫里时再去,见到尚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孟桑梓回神,“有劳你了。”
白石腼腆的笑了笑,忠厚老实的脸上染了几分红晕:“小姐言重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还未等白石和尚羽碰上面,宫里又出了新的事故。
隔日,早朝时,纪秦川不知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没有过去参加。等到了皇上正常上书房的时间时,他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但等了半天,也未等到蒋劲秋的人。
君砺行翻看着桌上的书经,面上露出嘲讽:“你现在知道,以德服人比以暴制暴更易得人心了吧?”
纪秦川不知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拍桌子站起来:“蒋劲秋人呢?”
上书房里守着的奴才们噤若寒蝉,没有人上前说话。
还是君砺行说:“蒋大人病了,多半是被你吓的,你要是再不改改,只怕将来满朝文武百官,都要被你吓得一病不起了。”
语气中说不尽的嘲讽,眼神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毫不畏惧的看着纪秦川。自从杨睿死后,他的态度大变,对纪秦川那抹敬畏之情,也随着杨睿的命随风而逝了。
纪秦川眼神微眯,吩咐道:“即刻派人去蒋府,若他走不来,抬也要将他抬过来。”
君砺行在一旁附和:“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按安定王说的做。”
看似向着纪秦川说话,但言辞之间透露出的情绪,无一不是在表达着他对纪秦川的恨意。
纪秦川自然看的出来,等到守在外面的御林军离开,他才重新坐下来,视线落在君砺行身上。
与君砺行嘲弄的目光对上后,纪秦川表情微怔,瞬间心里产生了强烈的落差,一时之间,将他想要质问出声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
片刻后,他才问:“怎么没见你心疼蒋劲秋?”
“心疼有用吗?”君砺行道,“只要是在我身边呆着超过三个月的人,你都要折除,反正他都是要死的,我心疼他干……”
“闭嘴!”纪秦川怒斥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爱民如子这四个字,你学过就忘了吗?”
“我学以致用的时候,你再给我做反面榜样,先是那个太监,再是杨睿,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那尚羽呢?他无故挨罚,也是我教的?”
“谁让他是你的狗呢。”君砺行冷笑着开口,目光不畏的盯着他。
这一刻,纪秦川觉得君砺行无比陌生,从君砺行出生,到四岁那边他亲手将他送上这个位置,再到今天。
这八年,他看着君砺行长大,为他遮风避雨,排除万难。看着他从奶声奶气的糯米团子,变成如今风华正茂的小少年。
即便君澜在其中挑拨,他却始终认为,他们会相互信任。
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变了。
纪秦川一时无言以对。
君砺行道:“今后你若再伤害我重视的人,那我就把你安排在我身边的人,挨个教训一顿。你让我心痛,我也不能让你好过。”
纪秦川:“这又是谁教你的?”
“谁教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记住我说的话,再过四年,朝中所有势力都会回到我手中,到时候,第一个我要处置的就是你。”
纪秦川突然笑了笑。
连他十二岁就能执掌朝堂的事情都知道了,除了君澜那个老匹夫,还有谁会这样。
那么,今天的事,他就当君砺行是受了君澜蛊惑,就不深究了吧……
在心里暗示了自己,他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目光中的冷意也渐渐收起来,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等着你。”
君砺行咬牙切齿,他最讨厌的就是纪秦川这副样子,仿佛他所有的努力都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在他面前起不到丝毫作用。
他一定会证明给他看,让他悔恨终生。
不一会儿,孟桑瑾敲门进来,看到书房里的情况,瞬间了然于心:“回皇上,蒋大人病重,卧床不起,若是强行抬过来只会加重病情,所以……”
君砺行冷哼道:“安定王,你还要如何?”
孟桑瑾亲自跑过一趟,蒋劲秋装病是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的,既然是真的病了,那边给他时间好了。
“三天,三天之后蒋劲秋的病还不能好,那就另外选人。”
“属下听说内阁新上任的执笔学问不错,安定王要不要考虑他?”
“孟少侯的耳朵倒是灵光,文官的事情都能传入您耳中了?”纪秦川道。
内阁是君澜的大本营,新上任的人里,他就安插了不少,随便挑一个都可能是他的人,让他在内阁选?简直笑话!
孟桑瑾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告辞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