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引乐安在开满花的海棠树下坐着,雅辞坐在她旁边,她靠在雅辞肩头,树旁的温泉散发着热气,树上还挂着一只灯笼,雅辞突然对她说
“乐安,为我弹一曲吧”
引乐安点点头,她琴艺很好,只不过,她似乎从未为他弹过,雅辞在她对面坐正,桐木古琴在灯下发着亮光,她坐正身姿弹了一曲,曲声悠悠,似有缠绵悱恻之意,她坐在灯下,烛火不亮,她的面容大部分都隐匿在黑暗之中,初三的新月弯弯的挂在天穹之上。
雅辞痴痴的看着她,一曲毕,引乐安也抬头看他,
“《凤求凰》,好曲子!”
雅辞直视着她,引乐安被他看得心中乱跳,慌乱收了琴就要走
“师兄,我回去了”
雅辞起身拉她的手,她转头直直撞进他包含爱意的眸子之中,微风吹动,海棠花瓣落到了引乐安的脑袋上,雅辞伸手帮她摘下,然后二人牵着手一起回了各自的住处。
引乐安回到屋子,李争黛和华挽等在她屋子里,
“师姐,明日,我和挽挽就不去京中了”
“为何?”
“师尊让我们抓紧修炼,不让我们去凑热闹”
李争黛道,她很想去的,但是师尊说她们要好好修炼,不准她们下山了,只让带祁已羽一起去,她们特意来和引乐安说明了,等了小半个时辰引乐安才回来,
引乐安有些遗憾,但是也明白尊主的苦心,也只好点头,
“不过师姐,待你和师兄成亲之日,师尊肯定会带我们去的”
李争黛笑着说,引乐安再次红了脸,最后她们三个人挤在引乐安的床榻上睡着了。
次日,引乐安是被轻轻敲窗户的声音惊醒的,她瞧了一下床的最里面,李争黛缩在华挽怀里,华挽很自然的环抱着她
她心里想 “这二人,定是有什么误会”
然后披上衣裳起身去开了窗,窗外还有些暗呢,雅辞穿着浅蓝色银线绣云纹的宽袖长衫,银色发扣束着发,一手提着小食盒,一手拿着一小捧玉兰花,引乐安看了一眼还呼呼大睡的华挽和李争黛,悄声问,
“怎么还有花呀”
然后接过玉兰嗅了嗅,插进桌上的瓷瓶里,又接过食盒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糕点,里面是泠川的糕点,有李争黛喜欢的松子糕,也有引乐安喜欢的桃花酥,华挽没什么喜欢的,雅辞给她带了绿豆糕,雅辞定是很早就下山去买的,来回就是一个时辰,还得时刻捏诀给糕点保温,现在辰时的钟声才刚刚响,
“师兄,你怎么这么早就去了呀,山上的点心也挺好的啊”
“我睡不着,趁热快吃吧,我们午时之后再去京中”
引乐安点了点头,自己没有梳洗更衣,且李争黛她们还在睡觉,她也就没有让雅辞进屋。引乐安梳洗好,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身后传来华挽的声音
“师姐,已经很好看了”
引乐安吓一跳,转头去看,华挽一边穿衣一边看她,她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不确定的问华挽
“真的吗?”
华挽点头,引乐安安下心来,她出门去饭堂打了三份米粥,提着食盒回来时,华挽已经梳洗好了,她正把李争黛从被子里面刨出来,李争黛不想起,华挽就轻声哄她
“阿黛,别睡了,不要错过早膳时间”
李争黛迷迷糊糊嗯了一声,然后翻身接着睡,引乐安把米粥放在圆桌上,然后打开食盒,米粥和糕点的香气弥漫开,李争黛也不睡了,她翻起身,快速梳洗,然后坐在桌子旁边。
她们吃完,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了,橘色的光照耀着大地,唤醒了沉睡的一切,李争黛和华挽同引乐安道别,然后去了山顶。
引乐安在屋子里收拾东西,她今天要回家了,细细算来,她已经两年多没有回家了,她上次回去是她曾祖父七十整寿,这次回家是为她自己的婚事,雅辞用着山下的方式娶她,又用山上的方式护着她,他从小就很照顾她,他会为她的失踪焦急,也会为她的受伤心疼,会早起赶一个时辰的路为她买喜欢的点心,她不需要他为她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只需下雨时为她撑伞,雪天时为她披上外袍,为她摘下那支最漂亮的红梅,记得她喜欢玉兰,为她送上一支普通的素银簪子,他每年都把自己饺子里的好运挑给她,每年都为她在月下放飞一盏孔明灯,他会听她抚琴,会陪她喝酒,也会轻轻吻她。
临近午时,雅辞过来找引乐安,引乐安已经在门前梅树下等他了,她一身藕荷色交领衣裙,领口,袖口皆绣着精致的花,她高绾青丝,簪着雅辞送她的那支雕着玉兰花的银簪子,旁边还点缀着一排珍珠花簪,雅辞牵着她的手,清沅和祁已羽已经等在大殿前,几人御剑往京中而去,雅辞带着引乐安,念着闭风诀。
一个半时辰之后,四人在京中远处的郊外停下,不远处停着三辆马车,最前面站着一个和引乐安九分像的少年,他瞧见引乐安,就招手大喊
“阿姐,阿姐,这里”
引乐安不想理他,他就跑了过来,看看她身边的人,他指着雅辞
“阿姐,这就是你的心上人吗?”
引乐安使劲给了他一巴掌,对他说
“闭嘴,去给师尊行礼”
少年揉着脑袋,端端正正的去和清沅见礼,然后又和雅辞和祁巳羽行礼,这时,马车内又走下一个人,约摸二十五六,身形高大,容貌英俊,他背着手,等在马车旁边,几人走近,引乐安和她弟弟一起行礼
“殿下”
那人将他们扶住
“一家人了,为何还如此生疏,想毕这就是你的师尊吧”
引乐安点头,又给他们几人都互相解释,男子也毫无皇室架子朝清沅微微躬身
“仙长一路辛苦”
其余几人都连忙低下身子
“殿下乃皇室之人,怎能向我等散修弯腰呢”
他是国内皇帝的三儿子,皇帝对他不算器重,可皇室该有的尊贵却是有的,他与引乐安的长姐“引灼安”得皇帝赐婚。婚后二人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引府请他来迎接清沅几人,已是对他们莫大的重视,一行人上了马车,清沅和三殿下一辆,引家姐弟一辆,雅辞和祁已羽一辆,祁已羽一边看京中的繁华之像,一边问雅辞
“师兄,你紧不紧张啊”
“有什么好紧张的”
祁巳羽撇撇嘴,这些人总喜欢骗人,明明指关节都捏白了,还说不紧张,雅辞紧紧攥着衣袖,他本来是不觉得紧张的,可看到引乐安的家人,他突然很紧张,马车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下了,雅辞撩开车帘,高门两边各一只石狮子,门外小厮早已迎接着了,门内,两个衣裳华丽的女子,一个年轻一点的身着金色锦缎衣裳,五官和引乐安也很像,只不过比引乐安多了些柔美,她旁边的女人瞧着也就和华夫人差不多大,衣着华丽,笑容满面。
几人下了马车,正式下聘是明天,今日也就没什么人,雅辞从车上下来,腿长肩宽,眉锋凛冽,乌发不似京中少年那边束冠,而是绑成高高的马尾用发扣束着,既有少年的洒脱,又有成年人的稳重,清沅在最前面,三殿下和他同步,之后是引家姐弟,然后是雅辞和祁巳羽,在正厅里,引夫人坐在椅子上和雅辞说话,雅辞在她下座,礼貌之余又不显谄媚,他仔细回答着引夫人的话,引乐安坐在雅辞身边,引夫人瞧着他们,算得上是郎才女貌,看儒雅的雅辞是越看越满意,引府的小丫鬟们都好奇这准姑爷,想偷看,但是又怕坏了规矩让外人小瞧了引府,只得忍住,趁主人不再悄悄讨论
“怎么样怎么样,准姑爷长的俊俏吗?”
“二小姐那般花容月貌,准姑爷怎么可能不俊呢”
“对呀!”
年轻的丫鬟们悄声笑着讨论。
引家的人都围着雅辞问东问西,雅辞礼貌一一作答,直到酉时,引老爷才从宫内回来,皇帝给引乐安赏了一套金色镶嵌红宝石的头冠,算是她的礼物,引乐安这样的归宿,皇帝也很满意,他高高兴兴的给了赏赐。
用了膳,众人回前厅喝茶,引老爷一遍一遍的拍雅辞肩膀,咬牙切齿的对他说“好小子”雅辞更紧张了,引乐安坐到她父亲旁边
“父亲,你莫要为难师兄”
引老爷叹气,这闺女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他喝了杯酒
“我的女儿们可都是我的掌中之宝啊”
“伯父放心,我与乐安一起长大,我什么品行她自然是知晓的,我定会更加好的对她”
“对了,叫伯父就对了,你若敢叫我父亲,我就揍你”
夜已深了,清沅带着雅辞和祁已羽回了引府对面街道最大的酒楼,那是华府的产业,华府的管家等在门口,他是半月前就过来等着的。
“仙长,你们的房间在三楼,快去休息吧,东西我都备好了,明日就可以直接去的”
“多谢,辛苦了”
清沅和他道谢,雅辞和祁已羽都对他微微行礼,然后回到三楼各自休息了。引乐安留在引府,她和她姐姐一起躺在一张床,姐妹俩紧紧挨着说话。
次日卯时,雅辞早早就起了,整座三层酒楼都是华府的人,雅辞在一楼小厅用早膳,他喝茶时,祁巳羽才下来了,
“师兄,你真早”
雅辞嗯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热茶,他问
“师叔呢”
“不知道,应该也起了吧”
祁已羽一边喝粥一边回答,手里还拿了一个小包子。
辰时过半,众人出了门,清沅一身青衣,骑着马在最前面,雅辞和祁已羽精神抖擞的跟在他旁边,黑色高马上系着红色花球,华府管家以及一众仆从丫鬟腰系红色腰带,抬着绑着红绸缎的聘礼跟在他们后面浩浩荡荡的往引府而去,他们顺着街道走去,大约走了一刻钟才到引府,街道两边都是人,都笑着看,引府门前等着小厮丫鬟,引盛安端端正正站在门前面,门两边都挂红灯笼和红色绣球,引府的亲戚,引老爷官场的旧友们都带着妻儿在里面大堂,雅辞几人下马,清沅将早早写好的聘书递给他,引盛安双手接过,然后递给了身后的引府的管家,管家朝里面高喊,
“泠川雅氏后生,携师于此下聘”
门内引老爷和引夫人端坐高位,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