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小厮高声传达,引盛安侧身迎接,到了正厅,
清沅携着雅辞朝高位的引老爷夫妇行礼,清沅坐在引老爷旁边,雅辞站在大厅之中,管家拿着礼单一件一件的给引府过目
“东海鲛珠两盒,长山鹿皮两张,千年山参四棵,玉灵芝四棵…”
各种珍贵之物不计其数,以及凡间习俗上的东西,最后细数下来共三十六种,许多东西都是玄世和清沅从千琅山挑出来的,凡人食之可延年益寿。
“这泠川的人果然富饶啊”
旁边看热闹的人惊叹,另外一人回他
“何止,这公子还是那山上的仙长呢”
“我听说引府的小姐也是,他们还是师兄妹呢”
“这修行之人也能成亲吗?”
“我们是修行,又不是出家,为何不可”
祁已羽不知何时挤到了他们身旁回答他,那个人吓到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所以随口一问”
“我知道啊,所以我解释给你嘛”
那两个人面面相觑,没有再说话,祁已羽看看四周,引乐安已经出来了,她一身橘黄色罗裙,高绾着发,锦缎绣鞋鞋尖的珍珠圆润,衣摆系着橘色飘带。
正堂摆着一张盖着红布的桌子,桌上的聘书整整齐齐的摆放着,男女双方聘请的媒人穿着大红色衣裳站在两边,她和雅辞的生辰八字也在桌上,三殿下在桌子前面亲自写定婚书,雅辞和引乐安肩并肩站着,然后一起在婚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婚书已成,上禀天地,下敬父母师长。外头的鞭炮响起,他们今生已是一体,媒妁之言,三书六礼,他会将她八抬大轿娶回家。
礼仪结束,已是午时,午膳设在左右两处偏厅,雅辞的手一直和引乐安牵在一起,祁巳羽一直想和别人说话,但是那些凡间的世家子弟好像都不怎么搭理他,他自己坐在角落品酒,引盛安坐到了他身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师叔在正厅和你父亲喝茶,师兄师姐腻腻歪歪的都不理我,他们又都不和我玩,我不就只能自己喝了”
“那你来我那桌吧,我介绍人给你认识”
“好啊!”
祁巳羽拿着酒杯去了引盛安那桌,那一桌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一个个洒脱,肆意,引盛安给他们一个个介绍,那些少年都笑着拉他喝酒,他后来才知道,因为他太过俊俏,和他站一起直接被他的锋芒掩盖,外人就都看不见他们了,所以那些人就不和他玩,幼稚单纯,也美好。
雅辞和引乐安的婚期定在了下一年的三月。
又在京中待了三天,清沅带着他们回了千琅山,雅辞和引乐安一起去玄世门外磕了头,然后各自回了屋子,李争黛和华挽在山顶雪洞里还没有下山,引乐安也迅速从前几日的喜悦情绪里脱离,开始专心修炼。
每个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压力,李争黛和华挽双生咒的时间越长,能感受到对方痛楚的触感就越强烈,玄世之前为了救华挽被反噬,修为已大不如前,她们最后还是要靠自己去爻山找那个施咒的人的,施咒者可能是先前的那个人,可华挽压根就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玄世则开始更加拼命的修炼,他想救她们,清沅不想事情重演,雅辞,引乐安,祁巳羽也是拼命修炼,只希望有一天能帮到李争黛她们。
李争黛和华挽一闭关就是五个多月后了,她们一起下来那天,是八月十一,正巧这时,引府送来信件,是一封求救信,
“二姐,见信如吾,吾受皇命于渝州历练,刚到月余,百姓已有三死于掏心之祸,吾震惊,料不是常人为之,又不信他人,只盼二姐能来”
字迹和语气都是引盛安的口吻,不像阴谋,引乐安拿给雅辞看,雅辞看完也是震惊,什么人会掏人的心,一目了然,他正打算和引乐安一起去捉妖,李争黛她们就下山来找引乐安了,雅辞也就顺便带上了她们,四人禀明了清沅,然后御剑往渝州方向而去。
渝州,与城门相对的是一座山,螺岱山,以前几百年都是山匪占领的,后来一位将军出力,彻底剿灭了山匪,山上也就平静了,而城内最高大显眼的是一座花楼,几人还在城门口是就已经看到了那花楼的屋顶。引盛安已经入仕,他穿着绯红色官服骑在高马之上,看见众人他跳下马
“阿姐!”
“别腻歪了,案件如何,你仔细说说”
引盛安点头,然后一一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其实掏心的案件渝州不是第一起,京中才是,近一年来,京中就有乞丐或者外地来的人消失的,京中府尹大人一番调查,发现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他身患恶疾,听信偏方,觉得人心可以治疗,故而将那些人骗回自己家里,草草埋尸,尸骨被追查黑市火药的府尹找了出来,整整四具骸骨,此案闹得很大,后来犯人被砍了头才了结。
一月前,引盛安科考入仕,引大人将他调离京城,本意是打消皇帝的顾虑,不想他刚到,城中的花楼就出现了客人死在花娘床上的事,此事再次闹得人心惶惶,他追查10多日凶手还未找到,就又出现了一具,然后又是第三具,城内偶然出现道士,他瞧那尸体浑身浊气,告诉了本来就怀疑的引盛安此事是妖物做怪,捉妖他不擅长,所以才写信给引乐安。
几人一起往城里引盛安的府邸走去,侍从牵着马跟在后面,
“阿姐,那二位也是你的师妹吗?”
引盛安问引乐安,
“这位是我四师妹,李争黛,那位是小师妹,华挽,”
“师妹好,我是引盛安!”
“你生得真好看”
引盛安突然靠近华挽对她说,李争黛蹙眉,把华挽拉回自己旁边,她则挡在二人中间,引乐安不悦的喊他
“阿盛!”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
“住嘴!过来!”
引乐安对别人都是温柔细语,独独面对这种弟弟,引盛安是一个比祁已羽还要单纯的人,他生得俊俏,喜欢逗家里的小丫鬟,逗得人家面红耳赤,也喜欢语言调戏那些世家的姑娘,偏偏引府又门第高贵,国内也世风开化,被他言语调戏的小姐们都是笑笑就过了,他今日居然是调戏上华挽了,他怕他再说什么被李争黛揍,赶忙止住他的话头,虽然李争黛下手会有轻重,可他好歹是一城之主,引乐安也不想他失了面子。
引盛安唯唯诺诺的去了他姐姐那边,李争黛牵着华挽,一边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似是要将他盯出一个洞,华挽心里笑,然后悄悄看了李争黛一眼,更开心了。几人到了引盛安的府邸,门口等着丫鬟小厮,那些丫鬟一个赛一个的漂亮,李争黛又蹙了眉,
“引大人,你让师姐来就是来看你府内的漂亮小丫鬟的?”
“不是的,阿姐,你们一路奔波,也累了吧,我是想让你们先休息的”
引盛安连忙解释,他也不想的,可不知是谁传他谣言说他好色,刚到渝州就被人塞了这么多漂亮丫鬟进来,他根基不稳,只能先接受了。李争黛哼了一声,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他不知礼数,一来就靠挽挽那么近,还如此轻浮的夸她好看,她想不明白,怎么师姐那么温柔,她弟弟却是这么讨人厌。
华挽轻轻拍她的手,李争黛心里的无名之火才灭了一点,可那引盛安却是看不懂人脸色的主儿,他再次靠近华挽
“阿挽,我可以这样叫你吧,你不累吗,先进去吃点东西吧,渝州....\"
他话还没说完呢,突然悬空,他大叫起来
“啊!阿姐,阿姐,救我啊!”
李争黛手中微动,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下不来,他脸色发白,一直喊着引乐安,
“不准靠挽挽那么近,知不知道!”
李争黛微抬手,面色冷峻,上空的引盛安吓坏了,他声音带着哭腔
“我知道了,你快放我下来”
“阿黛…\"
华挽轻轻喊她,他怎么说也是引乐安的弟弟,还是一城之主,不好让他太丢面子的。引乐安和雅辞靠在一起,笑看空中的引盛安,完全没有要替他求情的意思。
华挽的话却又让李争黛误会了,李争黛撇撇嘴,将他放了下来,引盛安吓得腿都软了,他怕高,小时候连树都不敢爬,门前的小厮来扶他,他半挂在小厮身上,进了府邸。他坐在最上面的位子上,拿着茶盏的手都在颤抖,哆哆嗦嗦的喝了口,华挽几人跟在他后面进来,瞧见他那副样子,华挽笑出了声,她给他递了手帕
“擦擦吧,阿盛哥哥”
引盛安接过,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几人吃惊,
“挽挽,你…认识他”
华挽笑着解释,
“以前我还小的时候和阿哥去游玩,船上就有他,我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在船上待了大半年吧”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我其实第一眼就认出她了”
不过华挽是看见他害怕高以后才认出来他的,怪不得她以前看引乐安时觉得有些眼熟,想不到他是她的孪生弟弟啊,华挽笑着坐在他旁边,引盛安喝下热茶,就没那么害怕了,他在和华挽说笑。
李争黛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心中自问
“挽挽的意中人,就是这个人吗?”
她抬头看看华挽,又看看引盛安,他们二人在一起,确实很搭,且是从小就缘分,华挽也亲口承认过她有喜欢的人的。外面的日头逐渐落下,屋檐被夕阳染成橘色,引府的丫鬟进来问
“大人,可要传膳”
华挽凑近他,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点了点头,和身边的丫鬟吩咐,众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开始用膳。渝州临山靠水,且现在快到中秋,海货自然是很多的,几人到桌前时,却是没什么河鲜,多是京中的名菜还有几道泠川的菜品,引盛安坐在主位上,一边指着桌上的菜一边对几人说
“姐夫,快尝尝京中名菜可符合你的口味,还有阿挽,这泠川菜味道可正宗”
雅辞难得笑,连连说好。华挽夹菜给李争黛,
李争黛低头吃,明明是她很喜欢的菜,可如今吃着味如嚼蜡。挽挽和他靠那么近,又和他笑着说话,他还特意准备了华挽的家乡菜,他和华挽是互相喜欢的。
李争黛很不开心,其他人说笑着,她完全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华挽给她夹菜,她也就低头吃,时不时抬头看引盛安一眼,想着她得不到的人,以后却要便宜这个纨绔子弟,她就气得不行,最后气得面红耳赤。
华挽看着平常很爱热闹的人,今日居然是安安静静吃饭,还时不时抬头偷瞄引盛安,最后居然看得脸都红了,华挽心想,
“阿黛不会是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她看看李争黛又看看引盛安,心里莫名火大,却又无可奈何。
一顿饭结束,华挽和李争黛心里都很不是滋味,雅辞和引乐安只自顾自恩爱,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引盛安到是察觉出了异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他让丫鬟领着几人送回他安排好的屋子,自己也醉醺醺的回房了。
李争黛和华挽肩并肩走在一起,李争黛纠结再三,她还是想知道华挽喜欢的到底是不是引盛安,她问
“挽挽,你觉得那个引盛安怎么样?”
“阿盛哥哥,他很好啊,又俊俏,又会逗人开心,我挺喜欢他的”
华挽笑着回答她,若是平时,李争黛定然能听出她的语气里,完全没有任何笑意,可如今她听着,只觉得华挽是真的喜欢他,处处夸赞他,李争黛违心的赞同,
“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两人肩并肩走着,互相爱慕却又互相说着违心话,可若是她们仔细想想,就会发现,为什么往常平易近人的李争黛会在第一次见面就把人悬至高空,为什么明明靠水生活的渝州在海货最肥沃的时节,一城之主的桌上却不见任何虾蟹,明明都是明显的事情,可她们谁都没有细想,却是又都觉得对方喜欢引盛安。
.....
早已迷迷糊糊躺下的引盛安全然不知自己现在已经变成抢手货了,他打了个喷嚏,翻了个身,揉揉鼻子,又呼呼大睡了。